非但沒有責怪,還自掏了銀子給他抓藥看病,叫他養傷。
又一日,才從他口中詢問得知,那天黃昏臨近,眾人離開府衙歸家前,趙澄曾去過一趟保管檔案的三堂。
那五間房是并成一間的構架,平日里不見火星的,就連入夜當值都基本上不會點燃蠟燭,最多是罩上兩只小燈籠,生怕火花濺射,引起火災。
可那天趙澄去,說是要翻閱舊日卷宗,在屋里待了很久。
天色昏暗,點上燈籠也不足以照亮屋中,光線不好,他看不清,覺得眼睛不舒服,非要點蠟燭。
那副使并不敢把所有事情全都推到趙澄一人身上,哪怕是獨自面對嚴崇之時,將事情講完,也要補上幾句,只說是他事后也懈怠,玩忽職守,不曾再檢查清楚,熄滅蠟燭,導致燭火點燃卷宗,引起這一場大火。
這一宗是壓不下去的。
隔天上朝,嚴崇之親自奏本,當殿呈送昭寧帝面前去,也打了個姜承德一個措手不及。
昭寧帝看完他的奏本,面無表情的反手扣在御案上。
嚴崇之話不多,言簡意賅,就是要治趙澄一個玩忽懈怠之罪。
姜承德都不用自己往外站,就有人先不贊同起來:“瑞王殿下入部學習政務不久,對刑部中的規矩恐怕都不完全清楚,此事嚴尚書小題大做,具折參奏,可依臣之見,刑部卷宗房大火,本就不該算在瑞王殿下頭上才對。”
孫其是等他們七嘴八舌的爭了一場,才掖著手往外跨一步:“皇上,臣以為,瑞王殿下有過失之處,嚴尚書所請也合情理。
雖然說不知者不罪,但六部之中,沒有小事,卷宗房一把大火被燒毀一半舊檔,要修復都是個大麻煩,殿下雖不懂,更是無心,可若無懲處,也不足以叫人心服。
但是此事罪魁禍首,該是刑部當夜當值的那個副使才對。”
他話音落下來,就側目去看嚴崇之,眼神中滿是審視與打量:“怎么卻不見嚴尚書提及此事此人?”
嚴崇之面不改色的冷哼一聲:“若刑部一小小副使,都要我寫入奏本,請皇上定奪懲處,我這個刑部尚書,也可以不用干了!”
他說話向來帶刺兒,且直的很。
孫其面色一僵,叫他噎了一回。
薛閑亭的位次是要靠后一些的,他畢竟還不曾襲爵,也不曾入部,身上原是個閑散的職位,秩也只在四品而已。
昭寧帝當初是連同他一并加恩典,準許他和宋云嘉他們一樣,上殿聽政的。
不過他自己是個不夠勤勉的,隔三差五的來一回,根本不上心。
原也是從西北事后,才日日上朝來的。
這會子慢吞吞的往外挪,一面挪步一面說:“臣以為孫侍郎所言極是。瑞王殿下或許是無心之過,但有過當罰。
這件事情原本不必拿到金殿上來說,更不必嚴尚書上折奏于皇上知。
這事兒要不是瑞王殿下干的,嚴大人這位刑部尚書大可自己處置了。
無外乎瑞王殿下是皇子,雖是皇上欽點他入刑部學習,但畢竟身份尊貴,嚴尚書輕不得重不得,只能奏明皇上。
孫侍郎前半段的話,臣以為甚妥,這后半段,臣就不太懂了。”
“孫侍郎在工部這樣久了,怎么今天卻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宋懷雍對孫其這個人向來沒有什么好感,尤其是之前他在工部為趙盈的事情同人大打出手后,孫其還敢彈劾他。
原是工部手底下的人不安分,他這個工部侍郎倒護犢子。
這梁子早結下了,今天自然無所謂他是否落井下石。
是以薛閑亭話音才落下,宋懷雍就已經把話接了過來:“看來孫侍郎近來心思都不大在朝事上,才為章樂清之事被罰了一年俸祿,今天又御前失言,倒叫我們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