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看淡,卻又格外惜命。
是個最豁得出去,也最不愿輕易赴死的人。
糾結,矛盾,但實則是極豁達通透的。
趙盈的怕和世人的怕不同,她不是貪生怕死,而是怕她死后遺志不得成。
從她近一年的行事與幾次見面看來,辛程心下莫名篤定。
他又拿余光去掃量,淡乜向辛恭:“至少不像你這樣,明明貪生怕死,還要做無所畏懼的模樣。
說你是偽君子,你還真是把這三個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辛程是習武的人,說一句文武雙全不算過分,不過往常在外行走身上從不佩劍而已。
這把劍還是他十六歲生辰那年,成國公遍尋天下,為他尋來的名劍。
大多時候他是懸在自己屋里的,今日應是特意去取了過來。
辛恭聽他那些奚落言辭,臉色越發難看:“是二哥先入為主,對我有了成見。”
辛程才剛撩了長衫下擺往一旁官帽椅坐過去,聞言神色古怪瞥去一眼:“你有毛病吧?大大方方承認你能死嗎?這屋里沒外人,你少做戲來惡心我行不行?”
辛恭的面色就又黑了三分。
辛程不說話,手中劍往黑檀桌案上重重一拍,大馬金刀的坐著,看起來囂張又狂妄。
辛恭猶豫了很久,才咬著牙道:“兩年,我只要兩年的時間。”
“不可能。”
又是毫不猶豫的拒絕。
辛恭怒極:“二哥,你也不要太過分!”
“朝局瞬息萬變,黨爭已浮出水面,接下來就是你死我活的奪嫡之爭,算上遠赴涼州的安王,甚至還有孫淑妃肚子里沒生出來那一個,你讓我等兩年?”
辛程側目去看,譏笑反問道:“你覺得兩年后這京城還有我立足之地?”
不是京城沒他立足之地,而是無論是誰,都不再需要他。
辛恭斂眸,眼皮往下壓了壓:“那就一年。”
“你少做夢了。”
“辛程!”
辛恭咬著牙拍案而起,一時牽動到傷處,吃痛彎了腰,左臂撐在書案上,有血自傷口低落,很快又和黑檀書案融為一體。
他因疼痛,語調也微微發顫:“你是死皮賴臉跟著我進京沾光的,從沒問過我愿不愿意借光給你,咱們倆到底是誰在惡心誰?”
“咱們倆是彼此彼此。”辛程坦然承認,兩手一攤,“我從沒說過我是君子,你奈我何?”
辛恭臉上的笑因發白的面色和眼底的陰鷙而變得扭曲且詭異:“那我就是使絆子下圈套陷害你,你又奈我何?
有種你一劍挑了我,大不了魚死網破,你不是不愿意談嗎?”
實則如此一來,便果真僵住了。
這不是辛程想要的結果。
他要辛恭的命做什么?
他又不是混不吝的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