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德還指望趙澄做東宮儲君,怎么可能讓他娶一個敵國公主。
這位柔然公主將來就是南境軍眼中釘肉中刺,誰想起她誰心里就橫著一根刺,總會想起過去幾個月間在南境戰場是如何兇險,如何死里逃生,而那些再也不能活著與他們喝酒吃肉的同袍,長眠在那片土地上。
如此種種,皆是柔然挑起的事端。
老狐貍不愧是老狐貍。
“我倒希望趙澈娶了她,可惜趙澈年紀太小了。”
十二歲根本就還是個孩子,若這位敵國公主能在三年后和親而來,趙盈一定要她非嫁趙澈不可。
宋懷雍的眉頭卻蹙攏起來:“瑞王身體不好,柔然看不上,惠王年紀太小,不適齡,遠在涼州的安王已娶正妃,且他是犯錯被貶的,更無緣這場和親。
這么說來,皇上豈不是要在宗室之中挑選合適人選,與柔然公主完婚?”
他話音落下,在座眾人臉色都不怎么好看。
要從宗室里選人,他們誰也跑不了。
成國公雖還沒有正式上折為辛程請封世子,但早晚跑不了,萬一昭寧帝真看上了他,那不是賜婚旨意和冊立世子的旨意一并頒,還能湊成個狗屁的雙喜臨門呢。
薛閑亭默了很久,把目光投向了杜知邑。
杜知邑咂舌:“世子想說什么?”
“我入朝多年,又有西北和揚州兩功在身,皇上著意培養,便不會讓我娶這位敵國公主。”他一面說,一面指了指辛程,“二公子對宋樂儀的心思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縱使皇上不知,和親使團抵京后也會知道,何況他是辛氏宗子,皇上也未必讓他娶一位敵國公主做辛家宗婦,未來的成國公夫人。
這天下宗室雖不少,但眼前最現成的,只有你。”
他大哥早年間成婚,膝下已有一子一女,總不可能叫那位柔然公主去做平妻,那是羞辱人家。
至于其他幾家,無論是忠毅伯府還是昌安伯府,甚至是壽陽郡主家,眼前這些人家之中,最合適的……還真只有他一個。
趙盈終于側目去看他,眉心攏了攏,沒吭聲。
杜知邑深吸口氣,看她那個模樣,一時笑了:“我是無所謂的,橫豎我就掛個虛銜,一貫只知賺錢,滿身銅臭味,皇上要覺得我不辱沒了柔然公主,敢賜婚,我就敢娶。”
若不是權臣后人不能娶敵國公主,她一定想辦法叫昭寧帝把柔然公主指婚給沈明仁。
杜知邑是不愿意的,她不是不知道。
從云逸樓出來,宋懷雍只說還有事情要問趙盈,要領她往家里去吃晚飯,就打發了薛閑亭他們幾個,獨自跟著趙盈登了她的車。
趙盈曉得他想問什么,馬車緩緩行駛起來,她從側簾看見薛閑亭和辛程被甩在身后好遠,才叫了聲表哥:“你想讓我想想辦法,把杜知邑也摘出來?”
宋懷雍神情鄭重:“元元,你非鐵石心腸,他待你——”
“我和他聊過此事,不是表哥想的那樣。”
宋懷雍英眉一擰。
不是?
那杜三方才見她無動于衷后眼底閃過的那抹淡淡失望,是他瞎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