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閑亭登時變了臉色。
她倒面不改色繼續說:“奪嫡之爭固然是成王敗寇,失敗了就身首異處,想這些無用,我若做了女帝,難道你還指望我一輩子守身如玉?我要為誰守?”
“趙盈!”
“你用不著生氣。”趙盈平心靜氣接下他的怒火,“你能進我的后宮嗎?我讓你做皇后,你肯嗎?”
他……肯嗎?
這是什么混賬話!
趙盈倏爾笑起來:“就算你肯,我也舍不得。你們該給我建功立業,該替我守好這天下河山,我辛辛苦苦上位,不是為了享用天下美色的。
所以你終生不娶,打算做給誰看?”
她笑著站起身,往薛閑亭身前邁步過去,在他肩膀一拍:“這么大的人,這點事情也想不開嗎?”
那樣云淡風輕的口吻,仿佛在問他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樣,卻越發刺痛了薛閑亭的心。
他知道,趙盈對他說的這些話,夠留著情面了。
他撥開趙盈的手,慢吞吞的站起身來:“所以你也希望我娶姚玉明?”
趙盈沒開口。
她知道高氏想什么。
薛閑亭陪她往至尊之路上走,跌跌撞撞的,廣寧侯和高氏默許了,但這不代表她真的想眼看著他兒子拿后半輩子去冒險。
為人父母,總要為子女計長遠。
如果她敗了,娶了姚玉明,其實薛閑亭也還有退路。
淮陽郡主在宗室之中的地位雖然遠比不上趙承衍,但人家豁得出去,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愛如掌珠。
新帝御極,清洗朝堂,姚家這種從前平平不顯露,可立足上京百年的門戶,是很好的選擇。
這就是高氏替薛閑亭選好的退路。
趙盈全知道。
但恐怕薛閑亭還沒醒過這個味兒來。
她不說話,薛閑亭卻說了聲知道了。
他背著手,往外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又駐足:“隨你吧。”
趙盈眼皮跳兩下,側目看去。
他站在那里沒有動,她也知道他在等什么。
至少應該有一個擁抱,最后一個。
連杜知邑那種混賬,打個賭還能騙走她一個擁抱呢。
可趙盈也沒動。
兩個人僵持半天,她反倒坐了回去。
薛閑亭聽見身后的動靜,呼吸一滯,又哭笑出聲:“如果——我回家了。”
如果那天趙澈沒有打傷她,還會走到今天這地步嗎?
趙盈在心里默嘆。
其實都一樣的。
前世她還不是嫁了沈明仁。
兩世為人,薛閑亭都不是她的歸宿。
命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