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從一開始就要死莊氏是意外身亡,只要安排好縣衙仵作,驗尸結果還不是縣衙說了算嗎?
再不然就把莊氏一家趕盡殺絕,狠心些,斬草除根以絕后患。
偏偏他和崔釗行壓根就沒有把莊氏全家放在眼里,殊不知這潑皮破落戶是最得罪不得的。
他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捅破了天有貴人陪著一起死,原本就是賤命一條,能拉下清河崔氏家主和孫其這個新科新貴,莊家人不虧。
結果威逼利誘,既給了銀子,孫其還親自出面威脅過,反而成了人家手中把柄。
莊家人老實了這么多年是因為從崔釗行那里得了足夠的好處,所以三緘其口。
現在呢?
姜承德一口氣沒緩上來,差點兒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他大風大浪經歷多少,真是多少年沒有這樣的感受了!
“崔釗行押解入京這一路上,風言風語不斷,再這樣下去,等人進了京城,用不著他在司隸院吐干凈肚子里那點東西,趙盈就會把你抓進司隸院審問了!”
孫其這些日子在府中不常出門,朝中形勢了解太少,更別說外面的事。
乍然聽姜承德此言,當然知道這不是危言聳聽嚇唬他,那便是一路上真有傳言不斷,且和他有關,心頭慌亂,聲音里也有了幾分急切:“老師,我該怎么辦?我當年本是……”
差點就脫口而出的話,臨到了嘴邊的時候,被孫其生生又給咽了回去。
他當年是給姜承德還有劉寄之辦事的,可是這話能說嗎?
把姜承德惹急了,舍了他保自己,這事兒姜承德可不是干不出來。
沒了他工部侍郎還會有人出缺上任,新任工部侍郎也可以是姜承德的黨羽。
孫其聲音戛然而止,姜承德果然似笑非笑盯著他,陰惻惻問道:“你當年本是如何?”
他連連搖頭:“原是我年輕資歷淺,辦事不周全,才留下莊家這禍害,請老師救我。”
“我既來見你,當然是要救你。”姜承德背著手踱兩步,突然站定,“崔釗行進京之后,不管發生什么,你只推說就是,無憑無據……趙盈行事,就算沒有憑證,她也敢對你動刑,只要你挨過去,一無人證二無物證,完全可以是崔釗行狗急跳墻的隨口攀咬。
你是朝廷三品侍郎,又在司隸院受了刑,就算皇上心里生出隔閡嫌隙,總于性命無礙。”
沒有人證……
孫其喉嚨一滾:“莊家可以,那崔釗行他……”
“我看你被罰去朝是在家里悶傻了!”姜承德再沒心氣理會他,提步往外走,冷聲丟下最后一句,“這件事你什么也別再管,我自會妥善處置。”
他連送人出門的禮數都忘了,表情呆滯,人也是僵硬的。
對,崔釗行是犯了事被押解入京的,現在對他痛下殺手,事情才會被真正鬧大。
孫其一拍腦門,糊涂了,真是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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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有四五日,云逸樓新換的余掌柜登了司隸院的門。
正是散朝時辰,趙盈乘車自宮城回來,下車時剪影拖長一地,把太陽的金芒丟在身后。
余掌柜掖著手立在司隸院府衙門外,趙盈擰眉,他已經快步下臺階迎上來。
周衍和李重之一左一右護在她前面,余掌柜沒靠近,收住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