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著手,居高臨下看崔釗行和崔高氏夫婦:“讓人把他們夫婦帶下去清理一番,臟成這幅德行,都沒心情審了。”
周衍眼角抽了抽,嘴上卻說好。
她提步往外走,路過崔慈之時腳步一頓,低頭,彎腰,動作一氣呵成。
細長手指挑起崔慈之下巴,迫使崔慈之與她四目相對。
生的還是不錯的,但眉眼間看不出有崔高氏半分相似之初,和崔釗行有三五分像,余下的應該也是隨了他生母莊氏。
這張臉竟也沒人懷疑過他不是崔高氏親生的孩子。
清河郡的人怕都是些瞎子。
皮膚不錯,細皮嫩肉,果然是高門里養出來的郎君。
清河崔氏嫡長子,平日里大抵動輒仆婦簇擁,婢女成群。
趙盈呵了聲:“縣主之事,你為兄的,也知道嗎?”
“趙永嘉!”崔釗行咬牙切齒,猛然轉身,卻奈趙盈無何,“有什么只管沖我來,大郎什么都不知道!”
他也不算完全無禮,至少沒敢直呼她名諱,其實打從心眼里還是有畏懼的。
趙盈直起身來:“崔大郎君可能的確不知吧,長了這么大,想想也怪可憐的,連自己生母究竟是何人都不曉得,被自己一心敬重的父親蒙在鼓里。”
她嘖聲,冷鷙眼神掃向崔高氏:“你嫡親的女孩兒,你倒也肯為了外室子那樣作踐她。”
崔高氏咬緊了牙根,連一個反駁的字都不敢說的。
崔慈之好像聽明白了趙盈的意思,又像是懵然無知:“父——”
“茂深,帶崔大公子來。”
“趙永嘉——趙永嘉!”
身后崔釗行聲嘶力竭,趙盈揉了把耳朵覺得甚是聒噪,周衍把她出門時候的動作看真切,立時吩咐人塞上了崔釗行的嘴。
余下的話全變成嗚咽聲。
·
地牢昏暗,不見天日,比尋常牢獄更可怕。
崔慈之金尊玉貴的養大,連普通大牢都沒見識過,何況趙盈專門設置的暗牢。
趙盈有手段,早幾天前就開始叫人準備冰塊,一天五斤冰,全都弄到暗牢里,由著冰塊消融在此處。
本來就沒有陽光照耀進來,陰寒冷肅,那些冰塊消融于此之后,陰森氣息比從前更重不知多少。
趙盈只是動動手,跟下來的校尉們就已經把崔慈之綁在了木架上。
他生的白嫩,手腕也細,一點兒不像個男孩子,反正徐冽他們都不長成這樣。
趙盈剛才就仔細打量過,崔慈之這幅身子,大概是很經不起折騰的,平日恐怕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聽說他在清河郡才名遠播,卻從沒聽說過于騎射武藝上有什么進益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