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釗行是把他往朗潤君子的路子上培養,照著魏晉風骨來,打算弄個漂亮小美人兒似的小郎君吧?
這當爹的真是不知道腦子怎么想,大齊再不尚武,高門郎君也大多自幼習武,盡管不是人人都像徐冽那樣,甚至可能連薛閑亭的程度都達不到,但再草包,也會些。
崔慈之是養廢了。
細胳膊細腿兒的,什么也干不了。
校尉們綁好了人,告禮退下去,暗牢中只剩下趙盈和李重之二人。
她深以為對付崔慈之,她一人足矣,但周衍和李重之都不放心,徐冽也蝎蝎螫螫,說什么不讓李重之跟著一塊兒,他就親自來一類的話,弄得她沒脾氣。
這會兒趙盈背著手,緩步踱至崔慈之面前。
距離兩步之遠時站定住,又一伸手,不再以指尖挑他下巴,反而死死捏住了。
她手上上了勁兒,崔慈之下巴很快紅了一片。
他皺著眉頭,對這樣輕浮的舉動顯然不滿:“殿下自重!”
趙盈聽了笑話一般:“你仔細看看這到底是什么地方,這幅正人君子的做派和口吻,省省吧你。”
松開手,把崔慈之臉上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環胸退了兩步:“你在清河郡長大,眼看都快行冠禮的人——哦,現在你行不了冠禮了。
你都快二十了,陳年舊事,昔年清河郡滿城風雨,你真的一點也沒聽說過?”
崔慈之咬著牙:“公主用不著出言挑撥,你想知道的事,我全不知情,你就是殺了我……”
“我殺你做什么?”趙盈噙著笑揚聲,往前靠一靠,在他耳邊呵氣,“這樣好看的小郎君,殺了怪可惜的。”
“你!”崔慈之從耳尖到面頰都是紅的,哪怕光線昏暗,趙盈卻因為靠的實在太近,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身后李重之只覺得實在沒眼看,忍不住想要咳嗽提醒她,可是才剛一清嗓,趙盈冷冰冰斥他:“嗓子不舒服就去喝水。”
他只好老老實實閉上嘴。
趙盈再退開時,沒錯過崔慈之眼中的羞憤。
崔釗行這樣的老狐貍,手底下養出他這么只大兔子,這對兒父子同昭寧帝和趙澈兄弟之間,完全不一樣啊。
“就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和崔高氏一點也不像嗎?”
崔慈之三緘其口,不肯理會趙盈。
趙盈挑眉:“無妨,我還從清河郡請了幾個人進京,等人到了,讓你見一見,你真正的外祖家,還有命活著的時候,總要見上一面的,等將來九泉之下,也好見你親生母親去。
不用謝孤,孤這個人,就是心地善良,見不得人受蒙騙,尤其是崔大公子這樣生的好看的人。”
“天家公主,荒誕無恥,簡直不要臉!”
崔慈之張口啐她,趙盈卻早料到一般,閃身躲開,嘖了一聲。
他還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大公子,以縣主婚事為柄,做賣女求榮這等事,你知道嗎?”她話鋒突轉,神情也冷下來,“同樣的話,看在你好看的份兒上,孤問你第二遍,你要是想等孤問第三遍——”
她咯咯笑起來,指尖一一劃過的方向,是東側墻上掛著的各色刑具:“話就沒這么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