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幾乎可以靠自己想象出當年真相,試圖去還原。
是以從崔釗行口中聽來,也并沒有多少意外。
趙承律為臣為兄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輩,是逆臣,更是不友睦的長兄,可他對待妻兒,是好的。
當年他把崔落生不久的崔慈之悄悄送往清河郡,一起送走的,還有他的王妃蘇氏。
至于他在后來是怎么瞞天過海,在被滿門抄斬時無人發現興王妃尸首并非本人,連崔釗行也不得而知。
總之當初蘇氏和孩子一起被送到清河郡,交到崔釗行手里,彼時崔釗行對興王是滿懷信心的,以為他起兵之事一定能成,成日里還做著掙下個從龍之功,來日有大功于新帝的美夢。
被他藏匿起來的,可是未來的皇后和東宮太子。
這場夢怎么不美好?
然則等到興王事敗,美夢破碎,蘇氏和崔慈之都成了燙手山芋,再然后他把主意動到孫其,甚至是姜承德頭上去。
“所以當年是你和孫其做下的計,把蘇氏送到了柔然,她并不是被柔然人擄走的?”
崔釗行回想陳年舊事,或許也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眼中難得閃過了自責與懊惱。
他低垂著頭,不輕不重點了下:“興王妃容色傾國,我和孫其都是見過美人的人,但生平所見,無一可與興王妃做比。
柔然人粗獷,被尋常士兵擄去是不可能成事的,天下美人誰不愛呢?一親芳澤,這是全天下男人都會起的心思。
所以我和孫其想盡了一切辦法,把人送到了柔然王帳去。”
那不是他崔釗行想的辦法,是昔年孫其告知劉寄之,劉寄之動用了一切可用的人脈關系,把蘇氏送到柔然王帳去的。
再往后的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蘇氏得寵,生子,卻忘不了故土和崔慈之。
她教著爾綿頗黎學習中原文化,甚至可能告訴過爾綿頗黎,他在大齊還有一個哥哥,同母異父的兄長,尚不知是生是死。
又或者,從那個時候起,她甚至希望爾綿頗黎將來能尋到崔慈之,盡一切可能,試著找回崔慈之。
郁郁寡歡,背井離鄉,所以才會紅顏早逝。
這都是崔釗行和孫其作下的孽。
但這一切,爾綿頗黎大概是不知情的。
“你們是什么時候跟爾綿頗黎勾結上的?”
她太聰明了!
崔釗行不由打了個冷顫:“殿下,這……”
“怎么,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還要孤一點一點的問你?”
他搖頭:“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崔釗行一合眼,又深吸口氣。
這種秘密,根本沒想過有一天會說給皇室中人聽。
但人算總是不如天算的。
“我們原本的打算,殿下想必也能猜到一些了。”
當然能。
趙盈冷著臉。
這些人眼里無君無父,更無家國天下。
他們有的,只是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