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竟還以為閆達明其人一貫低調內斂。
怪不得此處人煙罕至,城中百姓少網來走動,原來是把府兵派到了長街口把守攔人。
趙乃明嗤笑,也不生氣。
他的馬車是很好認出來的。
欽差出行,一切的規格儀制都是有定例的,連出行的馬車都是這樣。
欽差車架也敢攔,足可見閆達明平日在福建是何等猖狂。
他手底下的這些府兵,甚至是福建軍中他的心腹親信,才會如此囂張。
趙乃明背著手提步上前去,長街口的護衛還要持手中長槍做勢攔人。
杜知邑橫眉冷目,倒沒沖上去護著趙乃明,只是沉聲斥道:“放肆!常恩王面前,也敢如此放肆攔駕!”
他知道這些人是不怕的,縱使端足了派頭和架勢,人家也不怕。
果然兩個護衛對視一眼,面不改色。
手中長槍雖然收了回去,但根本就沒有要挪開的意思:“屬下不認得常恩王爺,請王爺恕罪。”
這種下馬威,只能是閆達明授意過的。
趙乃明一擺手:“無妨,你們也是奉命行事,本王也不會為難你們,去回閆伯爺一聲吧?”
大概有一刻多的工夫過去,先前入長街宅邸去回話的人匆匆回來,身后還跟了個人。
那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精干得很,眼神沒有少年人的清透,但盡管污濁朦朧,也能看得出些許銳利。
這大概就是閆達明府上的總管。
趙乃明又背著手往后退了三兩步,杜知邑是跟著他挪動一起挪動的。
男人快步近前來,拱手做禮,又自報家門,果然是閆達明手底下的外宅大總管,姓向,單名一個證字。
向證做完禮,其實也沒等趙乃明叫他起身,就已經自己站直身子:“伯爺平日里最喜歡清靜,稍稍熱鬧一些便覺得頭疼,所以才會派府兵在長街口把守,不太愿意叫人往來吵鬧,或是有那些個要登門求事的,也多半都攔了的。
實在是不知道王爺和杜大人這個時候過來,底下的人冒犯唐突之處,伯爺叫奴才跟王爺您賠個罪。”
聽聽,簡直是沒見過比閆達明更加不可一世的人物了。
他累軍功,救天子性命,保駕,這些都過去十幾年了。
他得伯爵封贈,可今天面對的是親王之尊。
做錯了事,手底下的府兵攔了欽差行駕,要賠禮道歉,人家都不親自來,打發個外宅大總管,一個奴才,也就把這事兒給了了。
杜知邑捏了捏拳,趙乃明笑而不語。
向證根本不在意他二人說不說話,側身把路讓開,迎著他二人步入長街,朝著長街正中那座府邸緩步而去。
伯府是什么樣的規制,杜知邑再清楚不過。
閆達明的府邸,顯然是逾制了的。
七進七闊的宅邸,就是親王府也沒有這樣的派頭。
門前石獅子擺的是四尊,這個數量,跟趙承衍的燕王府比肩了。
但這些都是天子準許的。
杜知邑心中嗤笑。
昔年閆達明得伯爵封賞的時候,人已經在福建了。
昭寧帝那時候還是很看重這么個人的,是以定安伯府從選址到建成,昭寧帝旨意工部務必盡心,且準閆達明逾制建府。
但七進七闊,顯然是閆達明后來自行擴建且未曾上稟工部與禮部知曉的。
這就是山高皇帝遠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