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進了府中,穿廊過林,風情雅致,更叫人如置身仙境。
向證頭前引著路,趙乃明和杜知邑覺得走了很長一段,左手邊還有一大片的湖,能在湖上泛舟那樣大。
趙乃明瞇了眼:“這湖是后來挖掘的嗎?”
向證笑著回是:“其實從這兒登船,是能劃船到伯爺書房去的,不過伯爺這時辰人不在書房,所以還要煩請王爺和杜大人再走一段。”
真是個會享福更會享受的。
這些年搜刮來的民脂民膏,真是全享用了。
閆達明是有恃無恐,橫豎無人敢越過他上奏朝廷。
趙盈說朝中有人與他勾結,為他平息一些風波,現在看來也沒說錯。
所以即便有不長眼的上了折子,把閆達明給參了,那奏本能不能送到昭寧帝面前都未可知。
大約走了又一刻,趙乃明和杜知邑駐足下來,順著漢白玉的玉柱抬頭往上看,二人皆是呼吸一滯。
——瑤臺仙境。
他是把自己的府邸當仙家天境,那他自己又是什么?
趙乃明黑了臉,向證看在眼里,卻也不說什么。
等到上了同是漢白玉鋪就的甬道,再一路入廳堂,身后那些林立的閣樓與假山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皇親貴胄之家的孩子什么大富大貴沒見過,什么稀世珍寶稀罕過,然則這廳堂中——
隨珠高懸。
閆達明竟在自己的府邸中,私藏隨珠!
杜知邑咬了咬牙。
柔然和親使團進京的那場宮宴上,昭寧帝為了彰顯大齊國力與國威,曾著內府司取庫中隨珠懸于殿上。
隨珠名貴,非私人可藏。
雖然《大齊律》中也沒有說什么私藏隨珠都算是死罪這種話,更沒有什么定制規矩說隨珠為天家專有,但歷朝歷代,舉凡得隨珠,皆進貢于禁廷。
趙乃明倒顯得淡然許多。
他冷眼看去,閆達明正大馬金刀坐于主位上。
那把椅子也不太一樣——整張雞翅木,椅背被閆達明的身形遮擋大半,可是隱隱露出的雕刻,看起來更像是蟒。
而一路延伸至扶手、凳腿上的雕刻,是祥云紋。
他就差把龍雕到椅背上去了。
人是典型的武將長相——五官硬朗,甚至有些鋒利,殺伐多年的人,戾氣不太能夠藏得住。
真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桀驁不馴。
朝中武將那樣多,但真沒有誰是像閆達明這般的。
趙乃明笑著不開口,還是閆達明先笑著叫了一聲常恩王殿下。
然他根本沒有起身見禮的打算。
趙乃明想了想,索性提步往側旁去坐下:“本王年輕些,早聽聞閆伯爺驍勇善戰,卻始終未曾一見,今日得見,伯爺風采,果然不同凡響。”
他敢夸,閆達明就敢生應下來,一點兒不帶客氣的,甚至沒打算反夸贊回去。
他抬手,撫著眉頭:“王爺和杜大人怎么這時候登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