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這一輩子,你可以記恨他當年阻斷你的從軍之路,你甚至可以認為他負傷之后沒了血性與骨氣,小心翼翼,萬般謹慎。
但你永遠不能質疑父親的忠心!
這是對他的羞辱!”
徐照真的是那樣剛正不阿,清廉公允的人嗎?
殿下她好像無所不知,更無所不能。
他沒有問過殿下為什么在這種時候會把疑慮放在徐照身上,但他堅信殿下有殿下的道理。
說句不恰當的,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徐照要真是一點把柄都沒有,從來也沒做過任何對不起家國天下與天子的事,殿下不會在他面前提起這種事情,甚至真的放了他回徐府找徐霖打探消息。
徐冽冷著臉,面不改色回望去:“大哥認為,殿下會準許我到徐家跟你求證一些往事,只是因為我的憑空猜疑?
好,就算只是我的平白猜疑與揣測,因為我對徐統領懷恨在心,所以在這種砍頭的事上對他起疑心,甚至于想把臟水潑到他身上去。
殿下這一年多以來的行事,大哥心里總該有數。
殿下是非不分?公報私仇?真正無辜的,完全無害的,殿下也愿意踩著這些人的尸體,一步步往高處走嗎?”
趙盈不太會。
她非良善,但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
徐霖不是不知道。
趙盈手上沾了人血,該殺的不該殺的,有些無辜之人會平白受到牽連,她并沒有過心慈手軟。
可那是取舍之下,她認為成大事不拘小節而不拘泥的那個小節。
至于今天的事——
徐霖咬緊了后槽牙:“然后呢?”
他好似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人沒坐回去,居高臨下盯著徐冽:“父親和閆達明有舊交,對閆達明評價不錯,那然后呢?”
他嗤問道:“把父親抓回司隸院,嚴刑拷打,逼問他知不知閆達明的下落?
還是你們認為閆達明一定回逃回京城,所以打算提前在統領府外部署,等著抓個現行,人贓并獲?”
其實都沒有。
有關于這些,徐冽還是一個字都沒有問。
他緩緩站起身來:“我不會傷害徐家。”
徐霖眸中閃過痛苦:“我從沒有想過你會存心害我們。”
就算是對父親,他也沒有想要報復的那份心。
親生父子,走到形同陌路,這也就是最壞的結果了。
再壞的,徐冽從不會動那種心思,而父親,自南境一場戰事后,他藏在心里六年之久的,對于徐冽最真情實感的關切和后悔,一覽無遺。
“可是六郎,這不是小事。閆達明的罪有多大呢?天子震怒,夷滅九族恐怕都難消心頭之恨的。”
被牽累進來的人家,會有什么好下場?
看看天子御極之初,起兵造反的那些人,舉凡有一絲瓜葛的,后來落得什么樣的下場,難道還不夠他們這些人警醒一輩子的嗎?
徐霖甚至不敢細想。
徐冽挪動兩步,是朝著門口方向而去:“大哥且放寬心吧,我只是來問一問,也沒有你想的那樣厲害,就算要抓人,他是禁軍統領,天子近臣,沒有真憑實據,殿下也不會輕舉妄動。”
腳步又頓住,回身去看徐霖:“我在殿下面前,也還是能有三分薄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