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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處都是歡愉喜氣未全然褪去,只有燕王府府門緊閉,石獅脖子上的紅綢早摘了去,府門口的大紅燈籠也取了下來,再尋不到半分年節氣氛。
門上當值的小廝乍見趙盈馬車之時就已經知會人入府去回話,更匆匆開了角門準備著迎趙盈入府的。
下車的工夫,長亭已經掖著手快步迎出來。
人下了臺階,往趙盈身側迎來,她正好下車站穩,橫去一眼:“皇叔在忙嗎?”
長亭搖著頭笑著說沒有:“知道公主過來,這會兒在小花廳等您,才打發人去買幾樣您愛吃的糕點回來,又吩咐了灶上中午做幾樣您愛吃的菜,連梅子酒都新娶了一壇出來呢。”
趙盈面無表情的聽完,緩步上了臺階去。
本來是想說她不打算在燕王府吃午飯的,話到嘴邊忍住,又咽了回去。
其實想想吧,趙承衍也挺可憐的。
二十六年都是一個人,從十六歲開府建牙搬出宮,他的王府里就沒有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
每天看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也是一個人。
連宋太后之前都會說,也就是她搬到燕王府住的這段日子,趙承衍身上才有了些煙火氣,活的像個人一樣。
她是打從真的跟趙承衍鬧過一次別扭之后,慢慢把她的東西開始搬出燕王府,仔細回想下來,這都過去幾個月了,是真沒正經陪著趙承衍吃過一頓飯。
也別說吃飯了,就是坐下來聊聊天,吃杯茶,也少有。
不是十分要緊需要跟趙承衍商量的事,她口都不會開,只字不提的。
真遇上了,也只是到燕王府來談正事。
事情談完,扭頭就走。
后來宋太后又說,這人果然沒個長性,新鮮勁兒一過,那點子煙火氣又不見了蹤影。
趙承衍的心孤傲又冷僻,太難靠近,但或許是為著母親的緣故,他是愿意嘗試她的接近的,不過這個機會她不太稀罕,他就收回去了。
正因如此,不打算吃午飯這樣的話,趙盈才沒說出口。
一頓飯而已,耽誤不了多少工夫。
本就不是血親,她對趙承衍所提出的所有,趙承衍應允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她本就該懷著感恩的心同趙承衍相處。
他終究和昭寧帝,和趙家兄弟,非一路人。
趙承衍的小花廳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二十來盆的木芙蓉。
這本不是木芙蓉盛開的季節,大概是像那些進貢入京的香瓜一樣,是他有心栽培,才弄出來這些。
母親喜歡紅梅,也喜歡木芙蓉。
喜歡紅梅是人盡皆知,因母親宮中的大片紅梅。
喜歡木芙蓉是鮮為人知。
連趙澈都不知道。
趙盈進門入眼那幾十盆各色木芙蓉,一時語塞。
趙承衍倒是坦然,招手叫她坐:“這是年前才費心思栽種,好在是活了二十來盆,等到過陣子,著人送去麟芷殿,你母親看著也高興。”
還真是給她母親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