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心下冷笑,便知他是怕了。
但嚴崇之此刻怕了,回了府去,仍不會放下這個想法。
她也曉得,不單是嚴崇之,旁人也有,甚至昭寧帝也有。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刀尖上舔血的事兒,早就料到了的。
“嚴大人說錯了,便是無憑無據,你也可以到父皇面前回明。”趙盈分明不為所動,“隨孤進宮吧。父皇若有怪罪,孤自會替你求情。
嚴尚書終究也是一心為國,是為父皇分憂,并非憑空揣測,更不是要惡意構陷孤。
你是忠是奸,孤心里明白,父皇更清楚。
孤與你說這些,也并非是嚇唬你。
你所言,孤并非不知,朝臣之中,也絕不是只有嚴尚書一人這樣想。
從前指責孤是牝雞司晨,現在只怕疑心孤有心做第二個武后,只不過是父皇偏袒,無人敢進言彈劾。
你去父皇面前回清楚,該查就查,該審就審,還了孤一身清白,這算是幫了孤,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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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的疑案未結,卻又莫名其妙牽扯上了永嘉公主。
文武百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天子最寵信的大公主又被禁足在了司隸院,還給了刑部一道隨傳隨到的圣旨,叫她配合刑部查案。
后來才有人傳出消息,也不知是何處得來的消息,說是永嘉公主自己拉著嚴尚書跑去清寧殿,要求刑部連她一并調查,以供她自證清白。
自證什么清白呢?
站在金殿上的這些人,又開始提心吊膽,生怕天子怨氣怒火,全要發泄到他們身上來。
沒人逼迫趙盈,但又仿佛人人都在逼迫趙盈。
其實拍著良心說,趙盈入朝這一年多以來,做過什么惡事嗎?
非但沒有,還干了不少好事。
那些貪官污吏,哪怕是朝中大巨如劉孔之流,沒有趙盈,誰去招惹他們?
但每個人似乎都容不下這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趙盈戰戰兢兢為朝廷辦事,為百姓謀福祉,他們背地里卻有諸多揣測,懷疑她圖謀不軌,逼得她如今要自請刑部調查審問,連宗人府都不驚動——那不是趙承衍的地盤嗎?自司隸院一事后,人人都知燕王袒護偏幫,她便索性不經宗人府的手。
刑部幫著她說話辦事,可嚴崇之未必一心向著她。
那就是頭油鹽不進的犟驢。
真要是有點什么骯臟見不得人的事,嚴崇之是真能挖的干干凈凈出來。
現在人被禁足司隸院,許進不許出,昭寧帝不生氣才怪。
天子生氣了,倒霉的會是誰呢?
“誰倒霉都跟我沒關系,我現在是嫌犯,屬于被刑部調查的范疇,要配合刑部查案子的,朝廷里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
趙盈往嘴里丟了顆梅子,今日的梅子發酸,后味還帶著苦澀,她吃了一顆就皺眉。
見宋樂儀伸手要拿,搶先一步挪開了小碟子:“這梅子太酸,你別吃。”
宋樂儀撇撇嘴收回手:“可是嚴崇之不肯偏幫你,真讓他查出點什么,你被禁足在司隸院中,拿他怎么樣?”
辛程那里眼珠一滾。
他就覺得今天這屋里,好像是,少了點什么東西。
他壓了下眉心:“今日怎么不見徐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