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冽旋即就會了意,先扶著趙盈上車,而后長身立于車架前,整個人都是回護姿態,把趙盈全部身影擋在自己身后。
他冷眼去看沈明仁,又為著身量高過沈明仁,目光投在沈明仁身上時是朝下掃量去的模樣:“沈大人,宣華門外,望你謹言慎行。”
沈明仁變臉的本事也不知是跟誰學來的。
方才對著趙盈是一派儒雅溫和,眼下對上徐冽,再聽徐冽這樣的話,寒涼陰鷙登時爬滿整張臉:“徐將軍管的是不是太寬了些?”
徐冽扯著嘴角上揚了一番:“你站在宣華門外跟殿下說這些,殿下無論怎樣回你,傳出去,都是得罪人。
殿下有今日,是靠她自己一步步走過來,有多不易,沈大人真的知道嗎?”
他一面說,一面搖頭:“沈大人有沈閣老庇護,從未知他人苦,整日里做一往情深的姿態給人看,實則處處叫人難堪。
我追隨殿下,是眾人皆知的事。
我混不吝,是個最不會給人留情面的人,怕天下也無人不知。
今日事,若再有下一次,就不知道沈大人這一身文人儒雅,能在我手上走幾招了。”
“你——”
“徐冽,走了。”
趙盈窩在馬車里聽徐冽說話便想笑,本來沒打算開口打斷他,可是再聽沈明仁連語氣都不對了,這才揚聲叫人。
徐冽聞言果真不再理會臉都氣綠了的沈明仁,轉臉翻身上車,打了垂簾鉆進去,連背影都寫滿了拒絕和冷漠。
他的確是融入不進到趙盈身邊去,眼下全部的指望都只有惠王——這樣下去不行。
惠王年紀太小,縱使心機深沉,現如今于朝中也少不得要依靠趙盈和尚書府,他再去單依附著惠王,那不過是下下之策。
沈明仁望著馬車駛遠的方向,咬緊了牙關,心中暗暗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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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自宣華門外駛離,趙盈吩咐了車夫直接往尚書府方向去。
徐冽似乎在盤算著什么時候叫停了馬車好方便他下車,趙盈看穿他心底所想,指尖輕點在腿上:“你跟我一起去等消息吧。”
“等尚書大人出宮嗎?”
趙盈嗯了一聲:“看沈明仁那個德行,還是想保趙清。
我一直不開口,事先也跟舅舅和你們都說過,置身事外,不要開口。
但殿上我替趙清說了話,舅舅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徐冽聞言才攏了把眉心:“說起這個,我才有些不明白。
殿下如果想幫安王,何必費心安排此事。
退一萬步來說,此事過后,皇上心中對安王的疑慮更重,憑天子疑心病重這一點,他于大位也或許無望。
但殿下費盡周折,最后圖的是什么呢?
今天殿上姜承德那樣咄咄逼人,咬死了安王不放,大有把刑部都一并扯上的勢頭,殿下若始終緘默,說不得皇上當殿就發落了安王。
殿下不是說,不想讓安王再有任何回旋余地嗎?”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你以為趙清還有回旋余地?”趙盈哂笑,“你太不了解父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