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帝那何止是疑心。
古來帝王皆疑心,無論是臣還是子,他們為君,哪怕是什么千古一帝,明君圣主,也少有能做到真正用人不疑的,何況是昭寧帝這種東西了。
趙清已經沒有機會了。
等的不過是昭寧帝還肯不肯念最后一丁點的父子之情,在宋太后新喪未過的情況下,肯心軟半分,留趙清一條命。
“趙清的后路走絕了,我卻不能眼看著姜承德踩著他越發平步青云。”
趙盈合眸,往后靠去,幾不可聞嘆了口氣:“今天讓姜承德咬死趙清,拉下他,往后朝堂風向就全變了。
他罷出內閣后終于肯有所收斂,才老實了多少日子,如今搖身一變,又做回那個耀武揚威的姜大人。
沈殿臣在他面前都已經快說不上話了,難道還任憑他繼續風光得意下去?”
“只是殿下從前也說過,皇上不容人,眼里最是不揉沙子的,姜承德越是如此,皇上豈不是對他越不滿嗎?”
徐冽細細盤算來,話音稍頓:“殿下還是有別的打算吧?”
趙盈笑而不語。
打算當然是有的。
不然她何必費心思要姜承德出面去證死趙清。
這件事,打從一開始,就不是非姜承德不可。
換一種辦法,換一條路子,也走得通。
她若有想要扶持栽培之人,這么大的一樁案子交過去,告發到御前,那是大功一件,她何不自己留下來呢?
徐冽目光灼灼盯著她,她好半晌才點了點頭:“你今兒是叫沈明仁氣傻了嗎?怎么連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樣簡單的道理都要追著我問上這么半天?”
他才一時間怔然住。
好像……也是這么個道理來著。
于是又啊了聲,拍了下腦門:“倒也是,那想是叫沈明仁給氣糊涂了吧。”
他還真接這話茬,她原不過隨口打趣的。
趙盈更沒想到,徐冽不但接了這話茬,還追問了兩句:“早前惠王身邊的人出了岔子后,殿下不是借那個機會與沈明仁越發疏遠了嗎?
他今日追上來,我本以為殿下會置之不理,卻沒想到殿下還耐著性子與他說了那么一大車的話。”
酸味不算重,但多少還是有一些,即便是這樣,趙盈也覺得滿意。
至少他心思肯用在正經地方,不是整日想著兒女情長,一味的只知道拈酸吃醋。
于是她搖頭:“我要坐收漁利,在趙清這件事上和沈殿臣就是同一立場。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道理,永遠都行得通。
既然暫且可以做朋友,那就沒必要把關系弄得太僵。
沈明仁現在還有心到我跟前獻殷勤,我干嘛不給人家這個機會?
幾次三番的,他還來我這里表忠心獻殷勤,你細想想,沒有沈殿臣首肯,他不要臉,難道沈家也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