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吉之日選了三個,一個在五月,一個在八月,還有一個趙盈記得是在次年的七月,上上大吉,只是時間太久,未眠夜長夢多,昭寧帝給否決了。
現在要賜婚,婚期也只能選在八月,國喪終究還是要考慮進去的。
但明明可以等到那個時候再賜婚的——
唐蘇合思在京城待的久了,對這些中原禮數有了不少了解。
賜婚的旨意下來,她自然歡喜,內府司也送了不知多少珍寶到四方館去。
她挑挑揀揀,尋了頂好的,帶去跟趙盈和宋樂儀分享。
趙盈對這些沒什么感覺,宋樂儀是一貫就不喜歡穿金戴銀,她是好心要分享好東西,二人不愿掃她的興,也就隨手挑了兩樣。
她就是孩子心性,坐下沒一刻,張口就問趙盈:“中原人說守孝,太后喪期不久,前陣子我還沮喪了一場,想著不知到何時才能得你們大齊皇帝的賜婚,可是怎么突然就賜了婚呢?”
她小腦袋歪了歪:“我們柔然也有國喪,不過不是這樣的說法,國喪期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也了解了好多的。
太后娘娘是常恩王爺的長輩,婚期盡管定在八月,那時候是出了國喪,但現在賜婚做什么呢?”
沒有人知道昭寧帝心里在想什么。
婚是他賜的,沒有人能挑趙乃明的不是。
何況昭寧帝說的很清楚,于常恩王府而言,是雙喜臨門,永王在天之靈,也會倍感欣慰,趙乃明總算是長大成人,既為朝廷立了大功,又成家娶妻。
都說成家立業,他是立業之后即刻成家,如此一來,可不是雙喜臨門嗎?
只是連唐蘇合思都明白的道理,昭寧帝未免太心急了些——
送走唐蘇合思,宋樂儀把她帶來的東西信手放在一旁,都沒再多看一眼。
趙盈笑了笑:“表姐不喜歡這些,姚玉明卻最愛穿金戴銀,回頭都給她送去。”
宋樂儀是沒心思與她玩笑的:“元元,皇上現在賜婚,是為了抬舉常恩王。
可是趙澈是在他和杜知邑的看顧下受傷的,斷了腿,胡泰都說治不好。
這些天他性情大變,連我在宮外都有所耳聞,據說慈仁殿里近身伺候他的小宮娥,已經被他吩咐人活活打死了五個。
皇上就算不責罰常恩王,也不該如此恩典,國喪期間要憑他福建之功給他賜婚——元元,父親說恐怕皇上有心要你離朝,你怎么一點不知道著急呢?”
趙盈端茶盞的手頓了一瞬,也僅僅一瞬而已:“他想讓我離開朝堂,我就一定要離開嗎?”
朝堂是天子的朝堂,天下也是天子的天下。
天下眾生皆是臣民。
自古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我知道你胸有成竹,朝中偏幫你的更不在少數,但是……”
“表姐,朝中事,從來牽一發而動全身,他想整治劉家和孔家時,怎么沒有金口一開,大手一揮,就把劉孔兩姓發落處置了呢?”趙盈知她著急,緩著聲攔了她的話,“他捧著我在這條路上走了一段,現在想拉我下來,也沒那么容易。
我已經不是一年前的趙盈,任人宰割。
旁人奈何不了我,他也一樣。
說句實心話,他未必不疑心我,但又能怎么樣呢?”
她挑了下眉頭聳了聳肩:“至于說此刻賜婚,抬舉常恩王府,落在眾人眼中,固然是他不在把趙澈這個已然不中用的兒子當回事,卻也未見得全是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