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樂儀聞言一個勁兒的皺眉:“怎么不全是壞處?趙清死了,趙澈廢了,趙濯還出了嗣,皇帝倘或對趙澈還有半分關切緊張,也不至于趙澄太過得意。
偏偏他擺明態度,就不把趙澈放在心上,趙澄豈不真成了一枝獨秀,好不得意?”
“他得意,我不是也沒被他擠出朝堂嗎?”趙盈眼中澄澈明亮,“天子就不能捧殺他嗎?豈不知,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表姐是著急過頭,忘了這道理了。”
趙澄肯定是德不配位,要做東宮儲君,他配嗎?
一肚子的陰謀算計,從來就不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人,當然不配。
宋樂儀見她說的那樣信誓旦旦,再不放心,也不知道如何勸她了。
她自己一點也不著急,這么久以來,趙盈好似也的確是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如此想來,宋樂儀才稍稍安慰了自己一些:“那就聽你的吧,橫豎我跟你說這些,你也不聽的,只是得空要回家去一趟。
自從趙澈負傷歸來,母親成天在家里念佛,如今都恨不得茹素齋戒,生怕你在朝中出什么岔子,那些人要聯起手來排擠打壓你。
好些事父親也不愿跟她說,免得她越發多思多慮。
你知道的,母親當年小產后,身體一直就虛,平日里不怎么操勞勞心,才保養得不錯,當年御醫診脈也說過,是斷不能勞心勞神了。”
趙盈心頭暖暖的:“我知道,今日就清閑無事,正好咱們去淮陽郡主府給姚玉明送東西,送了東西我陪表姐回尚書府小住兩天,權當是散心了。
趙澈成天在宮里作妖,我做姐姐的,既替他傷心,也替他著急,見了面規勸不下,不見面又總掛念,這陣子就住在尚書府,多好呀。”
宋樂儀愣了下,旋即搖頭:“你呀,如今這樣也不是說不好,只是我還是更喜歡當初那個心思澄明,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顧的趙元元。”
她也喜歡那時候的自己啊。
何止是宋樂儀喜歡。
趙盈聞言低了低頭。
兩世為人,她最喜歡的,最懷念的,都是無憂無慮的那段日子——她十五歲之前的日子。
金尊玉貴,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大公主,可呼風喚雨,要什么沒有?
干干凈凈的一個女孩兒,整日也只管招貓逗狗,不必理會這些陰謀算計。
誰不喜歡那樣的生活,誰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趙盈已經站起了身:“那表姐還是說我如今這樣不好了,嘴上說沒什么不好,心里卻不這樣想,怎么現在在我這里也要口對不心,這樣好沒意思的呀,我見了九牧要告你的狀,叫舅母狠狠地責罰你。”
她又是這種插科打諢的態度。
宋樂儀也沒話可說。
心疼是真的心疼。
她也曉得說這些都是廢話,趙盈已經深陷其中,不可能再抽身出來。
只她有時候還是忍不住說。
每回趙盈都是這樣打岔過去,從來也不接她的話茬,若要再說得多了,她就插科打諢,端的一派不正經模樣,倒弄得她無話可說。
宋樂儀索性也不搭理她,徑直挽上她的手,姊妹兩個并肩出了門,登車往淮陽郡主府尋姚玉明而去,一概后話皆不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