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太君幾乎是摟著白卿言不撒手,一路往垂花門的方向走,一邊又是吩咐人趕緊將給白卿言準備好的吃食往桌上端。
董清岳跟在一旁直笑,又見白卿言的氣色比之前在大都城要好太多,便知道姐姐來信說白卿言身子一日好過一日不是安慰之語。
董葶蕓膽子大,跟在小崔氏身旁,一個勁兒的問白卿言南疆北疆的戰事,董老太君攥著白卿言的手,扭頭嗔道:“你表姐這才剛進門,氣兒都沒喘勻呢,你哪兒來那么多話?”
董葶蕓笑著用帕子掩著唇,和董老太君插科打諢:“表姐才剛到祖母就嫌蕓姐兒話多了!表姐你來評評理……平日里祖母可是說我話多熱鬧呢!祖母這莫不是看表姐比蕓姐兒長的漂亮,就將蕓姐兒丟到一邊兒去了。”
白卿言眉目間帶著淺笑,并不言語。
小崔氏笑著抬手戳了一下董葶蕓的腦門,卻也明白這話只有養在董老太君身邊的董葶蕓敢說了。
登州董家亦是樹大根深的世族大家,亭臺樓閣,雕廊畫棟,陳列的格局章法頗有古風,清雅又顯內斂矜貴。
董老太君嫌棄董葶蕓話多,這一路才是真真兒問了白卿言一路,直到穿過廊廡,踏進董老太君的院子,白卿言才去了董老太君命人給她拾掇出來的暖閣更衣梳洗。
董老太君愛重白卿言,崔氏和小崔氏的意思原本是給白卿言拾掇出來一個院子,可董老太君舍不得將白卿言放在旁處,就想擱在眼皮子底下,便讓在自己這安頓下來。
白卿言洗去一身的風塵仆仆,換了件霜色單衫衣裙,扶著春桃的手來了董老太君的正房,正正好聽到屋里正熱鬧,不知道是誰端來了涼的酸梅湯,董老太君讓人將酸梅湯撤了,讓人用銀盞盛了酪漿端來,還吩咐兒媳、兩個孫女和孫媳,若是白卿言去她們那里,一定要將冰撤了不可再用。
白卿言寒疾不碰冰涼之物,董老太君時時記在心上,白卿言心頭一暖。
“表姑娘!”董老太君身邊的王嬤嬤忙迎出來打簾請白卿言進來,王嬤嬤穿戴齊整,又生得個圓臉,看起來十分和氣。
竹簾發出響動,屋內的人齊齊朝門口的方向看來,只見繞過屏風,穿過珠簾,朝內室走來。
小崔氏忙起身相迎:“表姐,快來祖母身邊坐……”
白卿言笑著頷首,走至董老太君身邊,被拉著手說了好些話,又讓董老太君遣來伺候她的女婢將給董家諸人帶來的禮物奉上,等用過飯人都散了,白卿言倒是沒有能正經和舅舅董清岳說幾句話。
董老太君留白卿言在屋內說話,王嬤嬤借口春桃身上衣裳的繡花好看,想請春桃給描個花樣子,將春桃也帶出了上房。
擺在上房正中央的鎏金瑞獸香爐,香煙裊裊,云霧般消散在室內。
直到晃動的珍珠珠簾擺動聲停了下來,白卿言這才說起想將董老太君接到朔陽的意圖。
董老太君坐在紫檀軟榻上,手肘搭著黑漆描金的檀木小方桌,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外祖母老了,經不起這長途折騰了,等什么時候……我們阿寶成親,祖母再去登州吧!此次阿寶來了……就多陪外祖母些日子,外祖母還不知道有多少日子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