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拾點了點頭,恭敬說:“主子連日來趕路,回來后一堆政事送到主子跟前,還有不少朝臣追著主子問主子關于陛下說以國策定燕國和大周輸贏,兩國合為一國之事,主子好不容易將人打發走了,政務還沒看完就趴在桌幾上睡著了。”
燕太后聽到這話,手心不住收緊。
這件事,燕太后也有所耳聞,聽說蕭容衍說讓朝臣們回去不必擔心,他必不會讓皇帝做出拿一國做賭的荒唐事情來,這反倒讓燕太后更加擔心。
擔心最后蕭容衍會為了護住這慕容家的江山,真的將阿瀝拉下皇位。
不多時,燕太后聽到外面傳來極為細碎的響動,轉頭朝著敞開的隔扇外看去。
只見掛在廊廡之下六角羊皮燈隨風搖曳,黃澄澄的燈光與細雨交錯在水霧朦朧中,暈出一圈圈朦朧的光圈,蕭容衍也隨之踏上了正廳臺階。
月拾十分有眼神,連忙迎了岀去:“主子!”
細雨沾濕了蕭容衍的墨發、玉冠,霜色窄袖滾云紋長衫,他立在門口拍了拍肩膀上的水汽,吩咐月拾的聲線醇厚:“你在外面守著,別讓旁人進來。”
“是!主子放心!”
見拎起長衫下擺跨進門檻,腰間白玉禁步發出細微聲響,一直陪在燕太后身邊的貼身侍婢忙低下頭對蕭容衍行禮,而后恭敬退出正廳,與月拾一統守在門外。
“嫂嫂怎么冒雨來了?”蕭容衍進門朝燕太后行了一禮。
“阿衍不必多禮!”燕太后這一次沒有四平八穩坐在那里,忙起身上前虛扶了一把蕭容衍,“剛才聽月拾說你已經睡下了,嫂嫂突然前來,是擾你好眠了。”
蕭容衍在自家王府之中,便未曾戴面具,挺立的五官被搖曳的橙黃燈光映得越發深沉,眸色越發幽暗:“阿瀝此次惹出這么大的亂子,還不知道要如何收場,何談好眠。”
見燕太后要說話,蕭容衍對自家嫂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嫂嫂,我們坐下說話。”
燕太后頷首在椅子上坐下,便聽蕭容衍又道:“如今阿瀝鐵了心要拿燕國一國來賭,嫂嫂還需要好好勸勸阿瀝!我已經派人去追王寒冰了,但愿能夠追到王寒冰,或許此事還有挽回的余地,若是追不到王寒冰,讓王寒冰順利走到了大周朝堂,拿著阿瀝的私章和阿瀝給的文牒……”
燕太后的心陡然緊繃了起來:“那……阿衍你要如何做?”
慕容衍薄唇緊緊抿著未開口,手指卻在桌幾上敲了敲,眸色越發深了些。
燕太后再次想到自己兄長的話,心向下沉了一截,沒有再繼續同蕭容衍說這件事,轉而同蕭容衍說起了白卿言生下的兩個孩子:“嫂嫂聽說大周皇帝生下了一對龍鳳胎,還沒有恭喜阿衍!如今我們阿衍也是要當爹爹的人了。”
蕭容衍聽到兩個孩子,敲擊著桌幾的手一緊,眸色更深了些,他垂著極長的睫毛遮擋住眼底落寞的神色,半晌才啞著嗓音道:“嫂嫂,那兩個孩子……是大周皇帝的孩子,我們已經說定了,和我沒有什么關系了。”
燕太后心里和明鏡一般,猜到蕭容衍和白卿言怕是因為白卿瑜被俘,和大周陳兵燕國邊界之事鬧翻了,卻還是開口勸道:“不論如何,那兩個孩子都是阿衍的骨肉,阿衍怎么能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