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將薩爾可汗一行人安頓在驛館之后,天已經黑了。
薩爾可汗坐在主位上,手緊緊攥著座椅扶手,薄唇緊抿著,神色晦暗難測,他沒想到白卿言不但沒有見他,瞧門口這守衛的架勢算是將他給軟禁了吧?
“魏公公……勞煩您,給大周皇帝帶一句話!”薩爾可汗抬頭,偏褐色的眸子仿若一潭幽水,勾了勾唇角道,“我這次親自來大都城,為的……是向大周示好,有意同大周結秦晉之好,還請大周皇帝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魏忠還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樣,頷首道:“天鳳國國君放心,這話……老奴一定會帶給陛下!自然了……老奴也要多嘴問天鳳國國君一句,既然是來示好求和,為何不正正經經等兩國互通國書之后,定下入大周的時間,再按照約定時間遣使前來?反而要用這種偷偷摸摸的行徑,難免會讓人懷疑。”
“國書已經遞交大周,之所以提前過來,是因為……對大周皇帝思念甚深啊!”薩爾可汗這句話讓人分辨不出真假,目光冷靜又從容。
“這話,天鳳國國君需要老奴帶給陛下嗎?”魏忠問。
薩爾可汗笑著頷首:“那便有勞魏公公了。”
魏忠對薩爾可汗頷首,隨后退出正廳。
魏忠一走,薩爾可汗臉上再無笑意,轉而看向坐在他下首位置,一位穿著黑袍的銀發老者:“大巫,你確定這另一枚玉蟬就在大周皇宮內?”
“我王……屬下以項上人頭擔保,這玉蟬絕不在大周皇夫陵寢,若是不再皇夫陵寢又能在哪里呢?”天鳳國大巫聲線十分醇厚,徐徐說話,讓人覺得十分有說服力,“那玉蟬是曾經那位皇夫隨身攜帶的愛物,難道大周皇帝不會留下做一個念想?即便是當初隨那位皇夫一同下葬了,可……既然這位大周皇帝聽說了玉蟬的傳說,難道不會心動……派人將玉蟬取出來?”
薩爾可汗眉頭緊皺,想起堪稱冰肌玉骨,美目精致絕倫的白卿言,眉目間的不悅緩緩舒展開來。
“我王不要忘了,當年的南疆之戰,大周皇帝的祖父、父親、叔父和大半弟弟們都折損在南疆,得到了玉蟬之后,她難道不會想方設法時光回溯,去扭轉戰局?”大巫起身恭敬朝薩爾可汗一拜,“如今我王已經將母玉蟬送到大周皇帝手中,她手中若有公玉蟬,自然會嘗試,嘗試不得法……也必然會來詢問我王的。”
薩爾可汗脊背挺直,手指屈起在桌幾上敲了一下,道:“還是要讓阿克謝做好再戰的準備,之前輕敵……如今知道大周的厲害,且夏季對我象軍極為有利,是戰是和……就端看大周皇帝的了。”
“如今大周和燕國賭國在即,想來……大周也不想同我們天鳳國對上。”天鳳國大巫琢磨著剛才薩爾可汗的話,裝作低聲勸薩爾可汗,說,“且……既然這位大周皇帝或許會是這片土地未來之主的母親,我王或許可以順勢而為,若是與大周皇帝有了麟兒,我們天鳳國倒是也能爭一爭這天下之主,倒也不必我們的公主外嫁了。”
薩爾可汗垂下眸子,隨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并未言語,倒是讓大巫和其他隨行的天鳳國官員捉摸不透薩爾可汗到底在想什么。
魏忠從“軟禁”薩爾可汗一行人的驛館院子里出來,穿過回廊石林景林,魏忠碰到了正倚著假山上倚欄而坐的蕭容衍,腳下步子一頓,恭敬同蕭容衍行禮后,這才帶著人離開。
“主子,打聽清楚了,是天鳳國的國君!”月拾動作輕巧落在涼亭外,單膝跪地同蕭容衍說。
“天鳳國……”蕭容衍手中握著一把折扇,在手心中點了點,“阿瀝私底下派人去聯系東夷國,天鳳國的人來了大周,倒是有意思。”
也不知道,這最后賭國,誰能贏。
不論最后是阿寶贏還是阿瀝贏,蕭容衍要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幫燕國,并且在賭國之事有了定論之后,確保雙方能夠順利愿賭服輸,不會引發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