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搖頭說道,“不過這些死者死前都被送來我這里醫治,我雖無能為力,卻也對他們患病前的行為舉止進行了一番統計,最后我發現了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這些死者都曾去過冥澤,并且在冥澤進行過沐浴,就連我,上個月也在冥澤中沐浴了一次,如此分析,這‘狐惑’的確有很大可能與冥澤有關,只是暫時我還無法驗證,僅僅只是個人的猜測罷了。另外,據說這病由淫氣引起,我們這里的人前往冥澤沐浴,皆是不分男女的混浴,淫氣自然能夠傳播,這或許也是發病的原因之一,只是我同樣無法加以驗證。”
“不是吧,你們平時就男人女人一起沐浴?!”
吳良一愣,這難道不是傳說中的天堂?
“那倒也不是,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只是分開時段與地點即可,不過饒是如此,依舊是在同一處水源中沐浴,水是活的,自然能夠傳播淫氣。”
阿旺也被吳良的說法嚇了一跳,連忙悉心解釋道。
“哦。”
吳良略顯失望的微微頷首,“若是如此,這種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才是……”
最起碼可以排除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傳播,需知冥澤可不是一個小池子,東漢地圖上這絕對是一個可以堪比潘陽湖的大型內陸湖。
再加上這地界地廣人稀,去湖中洗澡的人十分有限,若是如此便能夠傳播所謂的“淫氣”,那未免也太小瞧大自然的凈化能力了。
除非。
那冥澤的水本身就有問題。
可冥澤又不是一個死水湖,疏勒河常年流經此處,里面生出超級細菌的可能性也是極小……倘若水真有問題,那便是整條疏勒河都有問題,而疏勒河號稱河西走廊第二大河,彎彎繞繞貫穿整個涼州,如此一來,可就不僅僅是淵泉一帶出現類似的情況了,整個涼州恐怕都要深受其害,中原也必定受到一些影響。
但這一路上,吳良等人還真沒在其他地方遇上類似的病癥,想來就算有,肯定也是不為人知的極少數。
所以,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吳良百思不得其解,如此沉吟片刻之后,才繼續追問道:“你再仔細想一想,你去冥澤沐浴時,可曾遭遇過什么其他非同尋常的事情?又或是冥澤最近一段時間可有什么此前未曾見過的變化?”
“這個……”
阿旺凝神回憶起來了良久,終是說道,“若說沐浴的時候,我倒并未遭遇什么非同尋常的事情,但是說起冥澤來……冥澤其實與以往相比也沒什么明顯的變化,只是近期有人在冥澤中捕獲過一種此前從未見過的水鱉。”
“從未見過的水鱉?”
吳良來了一些精神。
“正是。”
阿旺點頭說道,沉吟著說道,“這種水鱉說是鱉,其實更像是一種飛蟲,非但長有堅硬的能夠自中間對半分開的殼,殼下還有兩對與飛蟲無異的翅膀,只是有翅卻又生在水底,從未有人見其用翅膀飛走,后來捉住這種水鱉的族人將其宰殺,其體內也并非流出鱉一般的紅色鮮血,而是流出了黃色的濃汁,誰也說不出這究竟是什么東西。”
有翅卻不飛,反倒生活在水底?
身體構造與體液也更像是某種甲翅昆蟲,與水鱉有著很大的區別?
這的確是一種頗為古怪的生物。
吳良還真說不上來這究竟是什么東西,但若是與“狐惑”病癥聯系在一起的話……
“!!!”
吳良猛然想到了什么。
這難不成是傳說中的“蜮”?!
這是一種只出現在天朝古代書籍中的害人蟲,又名短狐、水狐、水弩、射工。
有些書籍中說它“形狀像鱉,有三只腳”,有的書籍中則說它其實是一種長有翅膀的甲蟲,后世并未發現這種生物,因此具體的形態并沒有定論。
不過西周時期成書的《周禮》中,卻為這種“后世根本不存在”的傳說蟲類專門設定了一個官職。
這官職的名稱叫做“壺涿氏”,專職負責驅除“蜮”這種生活在水中的害蟲。
甚至在《周禮》中,還極為詳細的記錄了驅除“蜮”的方法,就好像世間真的存在過這種可怕的害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