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太攀的蛇軀上,也徹底的沒有了太攀的氣息,只余下那鼓蕩的心跳聲,代表著太攀還存活于世。
血液在太攀的周身流動著,在太攀的意識溶解到這血液當中的時候,這血液的軌跡,也終于是徹底的化作了太攀在那大蛇的體內所拓印出來的軌跡。
而這個時候,太攀才注意到,他腦海當中的那大蛇體內的構造,竟是和他自己真正的身軀,完全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差別,鱗甲的數量,五臟六腑的分布,以及經絡穴竅,骸骨血肉的構成,皆無二致。
除開大小以外。
在這血液的輪轉循環完成的時候,山腹當中,太攀沉寂下來的身軀,也迸發出了無與倫比的生機和饑餓的感覺,他的身軀當中,原本那飽和到令肉身都撕裂開來,幾乎是要令他身上每一寸血肉,每一片鱗甲都要生出自己的意識來的生機,在這一刻,都是全數被他的血液所吞沒,而他的肉身,也是在這剎那之間,苦瘦下來,一枚一枚黯淡無光的鱗片,緊貼在他的骨骸之上,片刻之后,周遭的生機聚攏過來,這枯瘦的肉身復又鼓脹起來,片刻之后,這鼓脹的肉身,再枯瘦下去,如是循環不休。
而太攀此時,也已經顧忌不到他肉身上的變化,他的意識,已經是徹底的溶解到了他自己的血液當中。
他能夠清楚地感知到他的血液當中所包含著的一切……
在這血液當中,太攀最先察覺到的,赫然是自己的一生,準確來說,是他截止到現在為止的一切的經歷。
從破殼之際,就經歷過的單調無比,也刺激無比的獵食于被獵食,狩獵以及逃跑,往復循環。
然后,就是那一株洗身草,以及那一聲暴戾無比的鷹啼。
在之后的,就是他在小南山中的種種,從小南山到那縣城,再從縣城到那支歧山,然后在支歧山中的種種經歷,再度以這種方式,重現在他的眼前。
除此之外,這血液當中,還包含了無數的東西。
有他殺戮獵食之后留下的印記。
有被風吹雨打之后的霜痕。
也有時光輪轉之后的烙印。
還有,那不知道藏在何處的呢喃,嘶吼,還有莫名其妙的刀光劍影……
以及更重要的,不知起源于何處的,蒼涼無比而又古老無比的氣機。
“莫非,這就是血脈?”感受著這蒼涼而又古老的氣機,太攀的念頭,為之一動。
太攀的意識,循著這古老的氣機一路回溯而去。
然后,浩蕩無比,狂野無比的嘶吼聲,就在太攀的意識之間炸裂開來。
這嘶吼聲中,有龍吟,有虎嘯,有鳳啼……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現實的,幻想的……
幾乎是這天地之間,所有生靈的痕跡,都能在這嘶吼聲中得到完美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