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水眼啊——這天地當中,每一處水眼,都被神祇們隱藏了起來,太攀距離水眼最近的一次,便是在灞水的水獄當中,只是那一次,水眼的模樣,卻也依舊是隱藏在不知名的地方,他所見到的,只有那水眼吞吐無量江水的一幕而已。
傳說,水眼,是天地生成的神物,其本身,就是這天地之間,‘水’的具現,對于修行者而言,親眼見證水眼的模樣,能夠得到的好處,比之于一次頓悟,都要來的深,來的大,尤其是太攀修行的法門,本來便是偏向于陰柔,與這水眼,正是相得益彰。
只是,這水眼,固然是珍貴無比,但無論是太攀和徐求道,對這水眼,都不曾有那非得不可的貪婪之心——兩人的心中,幾乎都是有著一模一樣的打算,若是發現那水眼,非轉瞬之間便能收取的話,兩人便是會立刻抽身而去,將這消息,或是上報宗派,或是呈報神祇,以此換取修行的資源。
至于說瞞下這個秘密——所謂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若是短時間不能收取這水眼,那誰能知曉,等到他們有能力收取這水眼的時候,會是個什么狀況?
況且,還有著那不知深淺的十二元辰,于暗處對這水眼虎視眈眈!
是以,兩人都很清楚,只要不曾在第一時間就將這水眼收取,那他們就永遠也沒有了收取這水眼的機會。
念頭之間,兩人已經是停在了那祭臺之前,然后一人抓進這祭臺的一邊,稍稍的吞吐了真元,這水琉璃打造的祭臺,便是被一分為二,然后露出了隱藏在這祭臺之下的東西——那是一個不停的旋轉著的漩渦。
祭臺當中,殘存的法陣,便是束縛著這漩渦,令其不至于崩散——不,準確來說,不是不令其崩散,而是以這法陣的力量,壓迫那漩渦的存在,使得這漩渦,不至于是徹底的隱藏到這湖水當中。
顯然,這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漩渦,便是這古澠池的水眼。
這漩渦,不見其頭,不見其尾,除了給人一個漩渦的概念之外,任是誰來,都無法界定,無法描述這漩渦的存在,唯一的認知,就只是,這是一個漩渦而已,這水眼所表現出來的模樣,便是一個漩渦,然而當太攀想要用言語,用念頭在腦海當中,勾描出這漩渦的形狀之后,他的腦海當中所浮現出來的,卻是一片混蒙。
在看到,不,在感知到這水眼的存在之后,太攀的腦海當中,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任何東西。
“嘶!”不知道過了多久,太攀才是清醒了過來,渾身上下,都冒著冷汗——他的元神,都幾乎是要徹底的渙散開來,融化到那水眼當中,成為那水眼當中的一部分。
這水眼,分明就還在衍化當中,又或者說,這水眼,尚未徹底的被逼迫出來,如今的這水眼,正處在一個和那祭臺接引而來的力量,以及束縛著這水眼的,合道半仙所留下來的力量的對抗當中——而這對抗,顯然是不分伯仲。
若是水眼的力量獲勝,那這水眼,自然便是再度的隱匿起來,不見于人前,若是那合道半仙的手段獲勝,那這水眼,自然便是凝結成功,然后神物自晦之下,輕易的被人所摘取。
而在這一瞬間,太攀也是陡然明悟了,十二元辰在這黽池縣的謀劃當中,更深層的目的——除開挑動修行者與神祇的矛盾之外,其另一重目的,便在于這水眼。
以這血祭法陣的力量,抽取一縣生靈的生機,當這生機順著這法陣運轉的時候,自然而然的,便壓迫那水眼的存在,然后連同水眼,給一起納入到這血祭之陣當中——當蕭鳳鳴在這血祭之下,登臨絕頂,成就合道的時候,這法陣對水眼的壓迫,自然也就臻至了巔峰,然后,這水眼,便是凝聚成型。
因為同出自與這血祭之陣的關系,這水眼,一凝聚出來,便天然的克制那成就了合道的新神,于是十二元辰,在完成了他們的謀劃的同時,又獲得了一枚水眼,作為立身之本,還能以這水眼,鉗制掌控那登臨絕頂的新神。
一步一步,一環一環,一扣一扣,盤根錯節,毫無破綻——太攀本以為,自己先前所能想到的,合道半仙的謀劃,就已經是天馬行空,不著痕跡,但一直到此時,他才是陡然驚覺,合道半仙,人間巨擘這八個字所代表著的,沉甸甸的分量!
除開這沉甸甸的分量之外,還有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胸懷氣魄——這種‘我全都要’的心態,于尋常人而言,是貪得無厭,但出自于合道半仙之后,卻是叫人覺得,理所應當!
合道半仙的謀劃,行事的氣魄,本就該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