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那鎖住整個萬靈山,綿延方圓數萬里的大陣,就已經是天師府整整十代長老的推演之功,而布置下這法陣,所花費的神材,珍寶,更是不計其數。
再加上那些控制法陣的弟子,毫不客氣的說,光是這籠蓋于萬靈山的周遭,掩人耳目所用的法陣,便幾乎是抽干了天師府這一代的積蓄,在抽調了這些弟子之后,天師府剩下的弟子,便是連鎮壓整個西蜀益州,都力有不逮。
張白石本想著,被抽到這萬靈山來,參與這最殘酷的殺伐,有著眾位合道半仙們的鎮壓,又有著這法陣以為進退,這些弟子們,縱然是有些損失,但這損失,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而在損失之后,還能夠活下來的,無一不是精熟于殺伐爭斗的卓越之輩。
但現在,這一切都沒了。
整個天師府,七成以上的弟子們,都在這一戰當中,被那元氣洪流,洗刷的干干凈凈,縱然是這一戰,已經大獲全勝,但這大獲全勝的戰果,天師府卻沒有了足夠的胃口將之吞下去。
一個宗派的發展,歸根結底,也始終是要落到那些弟子們的身上,沒有了弟子,這些宗派,再如何的強盛,也只是無根之萍而已。
而最重要的是,在失去了這些弟子,失去了十四位合道半仙之后,天師府的力量,還有那長生仙人之間的力量,已然是徹底的失去了平衡——在先前的時候,天師府中,十七位合道半仙,再加上無數的弟子,還有著鉗制那長生仙人的力量,但在如今,天師府中,合道半仙,只余三人,其下的弟子,更是死傷慘重,若是不能抱緊這位長生仙人的大腿,不要說吞下這一戰的紅利,便是在這一戰之后,天師府的傳承,還能不能留在這一方天地,都是一個問題。
畢竟,對于坐擁西蜀益州,有一千零八根天罡地煞雷火柱,隨時都能炸開整個西蜀益州的天師府,素來都是為眾多的修行者所忌憚的對象。
一瞬之間,從比肩的合作者,‘淪落’到只能仰人鼻息的地步,這又讓張白石,如何順得下心來?
這一刻,他甚至是忍不住的想要懷疑,那長生仙人,就是在刻意的,削弱天師府的實力,從而是令其能夠掌握住天師府的大權——畢竟,自那長生仙人下界以來,天師府也只是將其尊奉于益州城中,而天師府內部的權力之內,從來不曾受這長生仙人染指。
“也是,也長生仙人,自上界而來,心高氣傲。”
“又怎愿意受我等鉗制?”
“若是易地而處,想必我也會如這長生仙人一般,先掌握住天師府的大權,使得上下順心之后,方行那最終的謀劃。”
“若是不然,一旦有了什么變故,那豈不是無窮努力,功虧一簣?”張白石咬了咬牙,目光閃爍著——那長生仙人所謀劃的,更易天數之舉,行人定勝天之舉,氣魄何其宏大,以長生仙人的心性,他又怎可能接受,這最終謀劃的成敗,懸于天師府之人,是否盡心上面?
換做誰來,只怕都是要將局面,都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如此,哪怕是敗了,也不至于滿腔怨憤,無處發泄。
越是這般想著,張白石就越是覺得,那長生仙人有意清洗天師府的動機,越發的明顯。
張白石陰沉的目光當中,藏鏡天的身形,也是從一根天罡雷玉柱,顯現于他的眼前。
一千零八根天罡雷玉柱的外圍,早已是被蒙蒙的霧氣籠罩,卻是張白石,在發現了這天罡雷玉柱的變故之后,第一時間,就施展手段,遮蔽了這雷玉柱上的變故,幾大宗派的合道半仙們,雖有意窺探,但終歸是有著長生仙人在側,這些合道半仙們,也不敢表露的太過明顯,是以,這些合道半仙們,到現在,都還不曾察覺到,那一千零八根天罡地煞雷火柱,已然化作了天罡雷玉柱。
“下方情況如何?”藏鏡天的身影才一顯現出來,張白石便是急切的問道。
天師府在這萬靈山的布置,分為一明一暗,明處,便是那封鎖了整個萬靈山的法陣,以及這法陣當中的一千零八根天罡地煞雷火柱,而暗處的,便是那仙人所需的,祭天的法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