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劉師弟,是死在你的手上?”何書文所表現出來的性子,也是如同長劍一般,直來直去,沒有絲毫的曲折蜿蜒。
“劉師弟于我,乃是生死之交。”
“劉師弟死于你手,無論什么原因,我都不可能不聞不問。”何書文的雙手,按在劍匣上,冷冷的看著太攀,“按照我本來的意思,是你我之間,必有一死。”
“不過你夠機靈,才養好傷,就找到了常遠,通過常遠拜見了常師叔祖。”
“雖然不知,你用什么東西,得到了常師叔祖的承認,但你既然得到了常師叔祖的承認,那就算我天師府半個門人。”
“而既然是我天師府門人,我就不該向你出手。”說著,何書文也是的目光垂下,看著自己面前的劍匣,“但我心中一口郁結之氣,難以宣泄。”
“你我身為同門,我不便為難你。”
“但劉師弟和你,同樣也是同門,你卻對他下了殺手。”
“這樣如何,劉師弟隕落之后,我在劉師弟隕落之地,為他立了個衣冠冢。”
“看在當時情況特殊的份上,只要你愿意掉頭,在劉師弟衣冠冢前,為劉師弟守墓八十載,這筆恩怨,便一筆勾銷!”
“如何!”
“若是我拒絕呢?”沉默片刻之后,太攀才是出聲。
“那邊不死不休!”何書文說著,聲音不大,但卻自有斬釘截鐵,說一不二的堅定,而在這句話出口的時候,藏在何書文劍匣當中的那一柄劍器,也是隨之嗡鳴起來,那劍匣上的‘殺’字,也似乎是在這嗡鳴當中,淌出了無數的血跡。
不死不休——太攀沉默了下來。
這何書文的表現,完全對得起他的名聲——一套連消帶打,軟硬兼施的言語,給了常遠道人,給了白云道人最大的臉面,更是令他自己,站到了一個‘理’字上,一字一句,一言一行,都是有理有據,叫人挑不出半點的疏漏和錯誤來。
而那最后的提議,更是既顧全了同門之意,又顧全了兄弟之義。
同門劉云谷死于太攀之手,而他因為太攀身為同門緣故,卻無法出手復仇,只能以同門之義,逼迫太攀為劉云谷守墓八十年——八十年,對于神境修行者那至少五百年的壽命而言,雖不能說是不值一提,但也并非是不能接受,尤其是,太攀還足夠的年輕。
是以,無論是從那個方面而言,這八十年的守墓,對于何書文而言,都已然是做出了極大的讓步——哪怕是白云道人親自來談,也不可能叫何書文再退一步了。
若是太攀,連這個條件,都不能接受,那就足以證明,太攀沒有絲毫要和解的意思——這樣的話,那不死不休,自然便是順理成章!
而守墓八十年這個條件,太攀會不會同意?
當然是不會的!
不得不說,這何書文的言語,剛好就打在了太攀的七寸上……
若是尋常時候,守墓八十年,守也就守了,無非只是換了一個地方閉關而已,但在如今的局勢下,不要說八十年,便是五十年,甚至二十年,十年,乃至于五年,等到太攀出山的時候,這天地之間的亂局,早就結束了,而結束了亂局之后,重新平穩下來的天地,又如何還會有太攀施為的余地。
而沒有了輾轉騰挪的余地,太攀便只能看著萬靈山的痕跡,在這天地之間,一點一點的消失,最后連自己,也一起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