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埠而過的主干道也鋪上石板,沿街木樓大多建有兩層,前鋪多有茶酒肆金銀鋪,也有依紅偎翠的艷麗女子站在樓前街頭攬客。
事實上,在一年之前,龍華埠還要繁華,往東通往江乘縣,往北褲衩子河通揚子江,往西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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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從渡口南下,又有道路通往溧陽、溧水、永陽,也有河道相接,商旅交會。
最繁盛時,龍華埠商旅云集,有店鋪百余家,每日川流不息,人聲鼎沸,恰恰是朝廷將龍華埠以東赤山湖北岸的桃塢集,劃為龍雀軍的屯營軍府收編染疫饑民,商旅就遠避龍華埠而走,市況驟然間就蕭條下來了。
此時看龍華埠的碼頭停泊有十數艘大小船舶,實不足鼎盛時十分之一。
聽著姚惜水看車窗外微微嘆息,似感慨龍華埠遠不及往日繁榮,韓謙心里只是一笑,暗感要是歷史軌跡不發生改變,四年后信王不甘心坐以侍斃,率楚州軍渡江圍攻金陵數月,將使這座八百年綿延近七百年的古都毀于一旦,城池內外及京畿諸縣百余萬口人,僅存十之一二而已。
真要發生那一幕,而到那時候姚惜水還沒有殞于兵災,又會有怎樣的感慨?
馬車檐角的燈籠,通過車窗,將昏黃的光照射進來,姚惜水哪里知道韓謙在想什么,她只看到韓謙嘴角那一抹冷冽的淺笑,心頭暗忤,暗想龍華埠前后一年,興衰兩態,他心里即便沒有特別的感觸,但冷漠如斯,當真稱得上生性涼薄了吧?
馬車最后停在一間茶樓的余對面,姚惜水遠遠看到傍晚時出城的柴建,這時候竟公然坐在對面茶樓里飲茶,還特么面朝大街而坐。
不過姚惜水轉念想柴建這么做,也無不當。
樞密院職方司今夜要有密探在桃塢集外圍無故失蹤,他們再怎么掩飾,趙明廷那邊也應該知道桃塢集屯營軍府有問題了。
而桃塢集既然無法再潛藏在水面之下,那還不如利用這點,將趙明廷那邊的視野徹底的吸引過來,只是要讓他們暫時看不穿桃塢集的虛實就可以了。
吏部奏疏,天佑帝已經朱批送到門下省繳覆,頒行就這兩天的事情。
實際上不管韓道勛、韓謙父子身上是不是已有破綻被趙明廷看到,但安寧宮及太子一系下也必須下極大的決心,才有可能通過門下省,去直接封駁天佑帝朱批過來的奏疏。
畢竟安寧宮要這么,也是直接對抗或者說忤逆天佑帝的意志,所冒的風險也絕對不小。
他們要做的,只是要安寧宮及太子一系,下不了這個決心就可以了。
“姚姑娘要是也想進茶樓坐坐,面容就要稍加修飾才行。”韓謙說道。
借著跟車轅一側相接的小窗透進來燈光,姚惜水睜眼看著趙庭兒將一種軟蠟膏輕輕的抹了韓謙的臉上,使韓謙的臉頰變得蠟黃、凹凸不平起來,隨后又用深黃色脂膏在韓謙的臉頰上勾畫了幾筆,竟然叫韓謙臉頰在燈下顯得瘦陷、病容頗重的樣子,真是神異無比。
看到這一幕,姚惜水知道韓謙身邊的婢女能試制出遠超晚紅樓的上品胭脂,絕非偶然。
當然,她也猜到韓謙這時候要她改變容貌,隨他上茶樓跟柴建見面,實際上也是要趙明廷暗伏在附近的密探看到,這也要彌補她與春十三娘在凝香樓胭脂鋪露出來的破綻,避免趙明廷有可能注意到晚紅樓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