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夫有近四十人,心想他們拉船去敘州再回武陵縣接活,前后差不多有半個月的時間,每人工錢折算二百錢,湘潭之間的糧價低廉,僅有金陵的二到三分之一,但即便如此,這些纖夫平攤下來,每人每天的工線才折合四五升粳米,這個工價確實不能算高。
韓謙也懶得在這些細枝末節上斤斤計較,便讓馮宣帶著人,將纖繩套到三艘船上,準備啟程南下。
馮宣以及他手下絕大多數人,看似沒有問題,但有兩人皮膚雖然黢黑,卻不像馮宣他們那般背后都曬得曝皮,肩膀上更沒有纖繩留下的繭疤,韓謙站在船頭,忍不住跟他父親抱怨道:“小地方就是小地方,塞兩個釘子進來,還特么不能做到不留痕跡,生活真是無趣啊。”
“你似乎認定王庾之死存有疑點,但依你所見,敘州那么多大姓強豪,誰的疑點最大?”韓道勛也絲毫不介意纖夫里藏有兩名奸細,也沒有要急著去追究纖夫首領馮宣是否被收買或本身就心存歹意,畢竟這些纖夫都穿一件短褲衩子踩著淺水而行,藏不了一件兵刃,即便都有問題,這一路也沒有辦法對他們造成實質性威脅,他現在更關心到敘州后,怎樣第一時間才能將局面打開來。
“敘州山越大姓,有洗陳向楊四家,各領山越土民約在千戶左右,要我說,這四家沒有一家是老實的,過去幾年因販售私鹽、侵凌土地、私立刑罰等事,都受過王庾的整治,但一定要說哪家的嫌疑最大,又或者是不是這四家聯手起來,我們也才開始打草,毒蛇還沒有被驚出來呢。”韓謙說道。
接下來數天,除在辰州州治所在的辰陽城稍作逗留下來,韓謙他們都在船上渡過,于六月二十八日,抵達敘州黔陽縣境內。
換在其他地方,州縣第一長官赴任,大小官員早就第一時間聚集到州縣邊界上恭候迎接,更有甚者,沿途也早就幫忙打點好一切,但韓謙他們抵達敘浦縣與黔陽縣的交界,只看到兩名老兵陪一個身穿青色官服的中年人,守在江邊,看著韓謙他們所乘的船隊,揚聲喊來:
“前方可是刺史韓道勛韓大人的座船?我乃州府主簿薛若谷,特來迎接刺史大人赴任。”
“爹爹,你這新官上任也未免太凄涼了一些吧?”韓謙開玩笑的說道。
范錫程、趙闊他們既便有心理準備,也覺得眼前的迎接場面太凄涼了一些,但沒想到韓謙能當玩笑似的說出口。
韓道勛苦澀一笑,說道:“王庾病逝于任,都拖延三個月才幸得周姑娘資助運棺歸鄉,難不成我還能指望敘州官員在州界擺下幾十張宴席相慶不成?”
韓道勛使船靠岸,將主簿薛若谷及兩名老卒迎接上船。
薛若谷上船后,重新給韓道勛行禮,待看到周幼蕊從艙室里探出頭來,他微微愣怔了一下,又面帶慚色的給周幼蕊施了一禮,心想韓道勛既然將周幼蕊接到船上,應該已經知道州府官吏對病逝長官的炎涼,在韓道勛面前變得越發拘束起來。
船艙里太過狹小,韓道勛著人擺出兩把椅子,與薛若谷坐在甲板上閑聊。
韓道勛也沒有多問長史楊再立、司馬向建龍、兵曹參軍洗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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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黔陽縣令馮昌裕等州縣官員為何沒有出現,而是跟薛若谷嘮些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