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楚立下私販食鹽一石者、州縣皆可斬立決的嚴苛律法,但各地走販私鹽者還是絡繹不絕。
而辰敘等僻遠之地,更是猖獗、屢禁不止。
敘州每年斬殺的私鹽販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而那些暫時還夠不上斬立決的私鹽販子,更是塞滿州獄。
韓謙也沒有想到四姓敢在這事上動手腳,也沒有怎么留意相關的具體數據。
韓謙指著下首的司獄吏張笑川,跟他父親說道:“他應該會知道州獄到底關押多少囚徒。”
韓道勛朝瘦長臉正驚疑打望過來的司獄吏張笑川看去,一雙厲目炯炯有神,似要將張笑川的心頭肉剮出來,問道:“我未到敘州,便聽說敘州鹽犯兇烈,王庾大人在時也屢禁不止,此時都已經使州獄人滿為患了——不知道州獄此時到底關押有多少囚徒?”
韓道勛剛才在宴席間就詢問了很多關于州縣的情況,此時問及獄囚,大家也不覺得驚訝,但是司獄吏張笑川以及司倉令劉斌二人抬頭看過來,卻是將半醺的酒意驚醒掉,張口結舌,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韓道勛像一擊悶棍打過來的問話。
而整個酒席時,以不善飲酒為由,目前還能保持清醒不醉的幾個人,張笑川、劉斌便是其中之二。
不需要韓謙、韓道勛示意,范錫程、趙闊等人便已經走到張笑川、劉斌兩人身后,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州獄羈押囚徒八百九十五人,確實是以鹽犯為主。”薛若谷身為主簿,州府所有的文書案牘都要經過他的手,他對州獄最新的囚犯人數一清二楚,卻不明白張笑川面對刺史大人的問話為何會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便朝韓道勛拱拱手,代為回答道。
韓謙也是倒是一口涼氣,暗想近九百不畏嚴律峻法的販鹽兇徒,要是突然發生劫牢暴動,讓這么多人沖出州獄,對敘州城內民戶剛滿千戶、州縣刀弓兵甚至都不足四百人的黔陽城來說,絕對是一場滅頂之災。
“本官赴任敘州,此時請諸位飲過酒,還沒有到州府衙門去看一眼,諸位要是還不覺得困頓,便陪本官到州獄走一趟,看看州獄到底人滿為患到什么程度了……”韓道勛豁然起身,就示意司獄史張笑川、司倉令劉斌以及主簿薛若谷等人在前面帶路。
看司獄史張笑川臉色蒼白,薛若谷等人才驚覺有些不對勁。
看到刺史韓道勛已經率先走出廳堂,他們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竟令刺史韓道勛于到任的第一天深夜就要直闖州獄,他們內心忐忑,也只能跟隨而出。
張笑川、劉斌乃是文吏,則被范錫程、趙闊兩人攙住胳膊,半拖半拽的拉著往外走。
其他地方都沒有發現異常,即便是州兵駐營那邊也波瀾不驚。
除了州兵兩處駐營各派兩名斥候盯著,芙蓉園這邊也只是由林宗靖率六名家兵守著,除開已經往州獄附近集結的斥候、密間外,包括馮宣等人在內,四十名健銳皆穿鎧甲,手持刀弓已經在西院外的園子列好陣,看到韓道勛、韓謙父子出來,便簇擁著眾人往州獄方向奔去。
黔陽城小,從州府后宅芙蓉園到州獄所在,僅隔兩條街巷。
這兩條街巷也被入夜后陸續撤過來的左司斥候五十余人封鎖住,故而韓道勛、韓謙帶著人往州獄徑行而去,一路上誰都無法提前將消息傳訊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