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說,他為自己命運極力掙扎的時候,也在為避免腳下這座千古名城滑向毀滅的噩夢深淵努力,但要是這個結局最終避免不了,他不得不退往敘州,又能有什么辦法?
他還要為此愧疚一生嗎?
韓謙才沒有這種精神潔癖。
要不是他說服不了他父親,要不是潭州也不是像有成氣候的樣子,要不是馬循那貨實在沒有人主的氣度,他早就暗投潭州了,難不成真要在三皇子這棵歪脖子樹吊死?
見韓謙竟然能如此的心安理得,奚荏心里是很鄙夷,但也難以反駁。
實際上韓謙越是大力的布局敘州,至少前期來說,就會越快的安排馮宣暗中去贖買奚氏族人;這也令她看到奚氏有重新振興的機會。
當然,韓謙以匠坊所出折抵利錢,在奚荏看來倒是比較聰明的一個做法,至少能短時間內能保證錢鋪的騙局不被戳破,而匠坊乃至船隊從敘州運來的貨物,也能有一個直接分銷出去且能不斷擴大的渠道。
而有前期長達四個月的準備工作鋪墊,這半個多月桃溪河上源的石壩很快的筑成,除了煤場不斷新造更多的碎煤水碓外,匠坊還計劃年底在山莊內新建三座能日舂五十石米面的水磨房,以便能將耗費巨大人力物力的水庫更充分的利用起來。
當世谷賤米貴,舂碾糜費是個關鍵原因。
用踏碓,一人支持不了多久便會力竭,用石碾、石磨效率也高不出多少;用畜力會好很多,但養騾馬暫時還是小戶人家支撐不起的花銷。
稻谷去殼還好,小麥磨粉,更是費事。
這是即便有二三奴婢的中戶之家,也甚覺其擾之事。
貨棧即便主要供給米面以及煤餅,在城里也是供不應求的。
不過,左司要養的人實在是有些多了,而且還要都當成精銳供養,匠坊也好、船幫也好,即便規模再擴大一倍,產出也難以支撐這么大的消耗。
要是錢鋪所籌貸的錢款,都拿去擴大匠坊的生產,擴大船隊的運輸規模,月給四厘的利錢,或能支撐得多,但關鍵這些錢款,相當部分都還是被韓謙挪用去填補養人的虧空,這不是騙局,又是什么?
“你啊,腦子到底是缺一根筋,”韓謙見奚荏小臉還陰陰的別在那里,伸手掐了她一下小臉,說道,“以你的腦子,大概靠自己是想不明白了,但你不妨想想,當這個騙局將足夠的人騙上賊船,你說他們有誰會希望看到三皇子爭嫡失敗之后血本無歸?”
“啊……”奚荏腦子猛然轉過這道彎來,突然意識到錢鋪在韓謙手里遠不止籌騙錢款這么簡單,震驚的看著韓謙,都忘了要將韓謙輕薄她的手打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