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九月,天氣漸涼,如煙絲雨里,岳麓山蔥蔥郁郁的綠蔭里偶有幾片黃葉飄落。
韓謙站在涼亭下,風卷煙雨而入,吹面已能感受到幾分寒意。
“沈少監死狀無人能知,即便是生前伺候他的兩名小宦,第二天也因為盜竊私物,被杖斃宮門前……”一名馮繚派回來的奚氏少年,匯報他們到金陵這段時間收集的消息。
韓謙點點頭,這名身穿蓑衣奚氏少年便下山陷入煙雨之中。
韓謙微微一嘆,情不自禁陷入沉思之中……
沈鶴雖然注定一死,但為了叫他在潭州時看上去恢復過來,韓謙下令在給他的藥里用了大補之物,實際上是提前透支掉他最后那點生命力。
沈鶴沒能熬過八月,韓謙也是可以說在背后助了安寧宮一臂之力。
而在過去兩個多月時間內,潭王府、湖南行軍也是全力整編削藩之后的湖南八州勢力。
收復岳、朗、潭、邵、衡五州,共收押四萬俘兵,加上隨張瀚、高隆、苗勇等降將歸附的兵馬,也有近六千人。
這四萬六千人里,抽丁編伍而得的鄉兵總計有兩萬六千人左右,行臺眾人最終經討論決定讓一萬一千名鄉兵返歸家園,確保諸州的農耕之事盡可能少受戰事的影響,其他抽簽留下來的一萬五千鄉兵,則編入新籌建的朗州、岳州、潭州、邵州、衡州五地的州營,作為維護地方治安及基本防衛的必要武裝力量保存下來。
州司馬、兵馬使乃至基層武官的任命,則主要從龍雀軍中抽調武官及老卒擔任。
龍雀軍的老卒更愿意戰后能歸鄉與家人團聚,甚至抵觸被選調到諸地州營擔任基層武官。
而即便將他們的家小也遷過來安置,但大量的老卒英勇有余大字卻不識幾個,又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培訓,對陌生環境的適應能力很差,就很難指望他們能協調好跟地方宗族及鄉兵間的復雜關系,與地方及鄉兵之間的矛盾也是層出不窮。
這也導致州營的戰斗力相當有限。
不過,目前要保證行臺對地方的絕對控制力,防范地方生有異心,這也是必須要推行的辦法。
這時候縉云樓以搜尋叛逆的名義監察、刺探地方,也就成為控制諸州縣必不可少的補充手段。
除了金陵以及秘密潛往蜀地、梁國刺探消息的人馬外,縉云樓監察湖南八州的機構到八月底,也是從被俘鄉兵里招募人手擴編到四百人。
除了鄉兵之外,還有兩萬多俘兵,乃馬家所直轄的軍府兵馬,這些人連同眷屬家小十三萬余人,這次自然是都編為龍雀軍的軍府兵戶。
而原潭州設于桃江、資陽、寧鄉等地的屯營軍府,總計擁有九十余萬畝糧田,自然還由原先的兵戶負責耕種。
由于洞庭湖沿岸的削藩戰事持續時間不長,潭州、岳陽、漢壽等主要城池幾乎都沒有怎么經受兵災便收復過來,對農耕、城市手工業的傷害,也算是降到最低,并沒有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這兩個月來,金陵也派遣大批的文職官員,填補進誅殺、清洗逆犯后所造成的空缺,洞庭湖沿岸諸縣的形勢就很快便穩定下來,進入九月之后,江湖溪河以及驛道、馳道也開始有商旅頻繁出沒,從新繁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