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院與崇文殿就隔著一道宮墻,而外臣進皇城再進崇文殿,都要從樞密院前面經過,趙明廷、牛耕儒自然知曉韓道勛清晨入宮參奏之事。
趙明廷上前稟道:
“韓道勛今天一早就進宮參奏內府局派人往兩市采辦宮中所用物什,常欺行霸市,滋擾民怨,已經有好幾張狀紙遞到京兆府衙門。他進宮正趕著內府局令鐘毓禮也在陛下跟前伺候,便揪住鐘毓禮在陛下面前打起官司來,陛下斥令鐘毓禮隨韓道勛去京兆府處置此事!”
“聽上去甚是無聊,陳行墨那邊是不是有可能漏聽、漏看了什么?”徐后問道。
“陳行墨伺候陛下左右,須臾不敢稍離,韓道勛進宮所議只有這事——我們剛才見到陳行墨時,還特意問過一遍,應該沒有漏聽什么消息。”牛耕儒這時候站出來,替趙明廷解釋道。
“就算如此,你又是如何看待這事?”徐后瞥眼看向牛耕儒,淡然問道。
“真要內府局的人不守規矩,滋擾民怨,以韓道勛的秉性,參奏御前是有可能的,畢竟京兆府的衙役,還沒有資格直接進皇城捉拿案犯。”牛耕儒不動聲色的說道。
“但也不排除韓道勛今日此舉是有意與鐘毓禮私下接觸,是不是?”徐后的眼瞳越發銳利起來,凌厲的盯住牛耕儒問道。
趙明廷安靜的站在一旁,盯著官服袍襟下露出的靴子尖,在這樣的時刻,他只負責提供消息情報,以便徐后、牛耕儒做最后的決斷,他不參與決策。
當然,在趙明廷看來,牛耕儒不可能猜不到韓道勛今日進宮有故意跟鐘毓禮私下接觸的可能,但牛耕儒此時閃爍其辭,內心深處大概還是下不了決心,去想背負弒君的罪名吧?
“該下決心了!”徐后沒有跟牛耕儒糾纏,又伸手從眼前的梅枝上摘下一粒花骨朵兒,又輕輕彈落到院墻根下。
“韓道勛調到京中一個月,并無異動,今日又怎么斷定他揪鐘毓禮去京兆府是要避開陳行墨?有太多地方還說不透啊!而鎮遠侯楊澗、樞密副使溫暮橋及值宿宮禁的武德司使溫博父子以及鐘毓禮等人都對陛下忠心耿耿,又手握一部分兵權,不能先解決他們,而叫他們覺察出異常,極可能會舉兵反噬殺來。到時候金陵大亂,我們未必能控制住局面啊!”牛耕儒壓低聲音勸道。
金陵城內外此時駐扎有禁軍及侍衛親軍逾十萬人眾,他們所直接掌握的,包括太子東宮衛士在內,則不到兩萬人。
雖然牛耕儒相信徐后這些年多多少少有些他所看不透的布置,但他更相信絕對的實力掌控。
剩下的禁軍及侍衛親軍占到金陵駐軍的八成,將領絕大多數都是陛下一手提拔出來的,即便有人會騎墻觀望,甚至還有一些將領畏懼壽州兵強馬壯,會聽從他的勸告選擇擁立太子,但楊澗、楊恩、鐘毓禮以及看似老昏的溫暮橋及其子溫博這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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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牛耕儒則完全難以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