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騎兵腰上功夫也極是了得,身子后仰,讓開破鋒矛,手中長槍打了個旋后,又抖出槍花攢刺過來。
刁瞎子拔出腰間的佩刀,往身前劃出一道弧光,將一桿朝他面門刺來的長槍蕩開,那個魯莽新兵身子也極是敏捷,身子一趴,讓一桿騎槍貼著背脊刺過去,反手便握住槍桿,要將長槍猛奪回來。
騎兵將長槍夾于腋下,左手握緊,右手又將腰間佩刀拔出,魯莽新兵當頭揮來,刁瞎子跨步橫斬過來,從側面將那騎兵佩刀蕩開。
魯莽新兵猛力一壓,那騎兵不想身子被拖下馬,不得已松開手,左右又有數名騎兵圍來,抬槍朝刁瞎子胸口攢刺。
好在緊接著有三四名老卒隨后沖出陣來,替刁瞎子擋住兩桿像毒蛇般的長槍,沒有叫刁瞎子的胸腹被那兩桿長槍扎出洞來。
看到有赤山軍也有兩隊騎兵從軍陣后踏出穿插出來,楚州軍這隊騎兵沒敢糾纏,拉起那個最先撲倒的同僚便往回撤。
大口喘著粗氣的刁瞎子這才看到那個被撲倒的騎兵脖子上扎著一把刀柄都銹跡斑斑的小刀,血在汩汩往外涌。
不過,刁瞎子卻沒有好脾氣,拽住那魯莽新兵破爛的衣領子,“啪啪”就兩個耳刮子,嘴角當下就抽溢出一縷血,罵道:“罔顧軍紀,擅殺不賞,這是大人定下來的規矩,就他媽幾條,你腦里裝滿狗尿,這都記不住?你他娘活膩了,老子還要留著命多日幾個娘們呢!”
新兵脾氣也倔,臉頰頓時被兩大耳刮抽得紅腫起來,也不吭聲。
“你他媽給我滾后面去!”刁瞎子氣得渾身發抖,怕這個叫尚虎的新兵再捅出什么簍子里,連踢帶打叫他滾到后面,寧可眼前的小隊缺一個人,也比留下隱患,導致被楚州軍撕開口子,致整個陣列被沖潰要強。
尚虎被刁瞎子趕出陣列,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能去那里,連那桿狼牙筅都被他扔在軍陣之中。
片晌后,一騎從后面馳來,將一副鱗甲、一把直脊刀扔到尚虎跟前的地面上,說道:“穿上鎧甲拿上刀,大人與高都將特許你在軍陣之間自由游獵!但你最好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別人是怎么在軍陣中與同僚一起殺敵的,不要連累別人為你丟了性命……”
尚虎過于魯莽的武勇,沒有人會喜歡。
尚虎捧起鱗甲與刀,回頭看到遠處山嵴上,韓謙與高紹勒馬停在陣后瞭望敵我雙方在這邊的試探。
“那個家伙太魯莽,不過我喜歡,軍中難得見這么大力氣又身手靈活的好苗子了,”高紹笑著跟韓謙說道,“他這仗要能學得乖一些,不那么倔,我便將他收到身邊當侍衛。”
韓謙對尚虎這個從尚家逃出來的逃奴還有印象。
目前投附過的奴婢,青壯男丁總計有近八千人,絕大多數人上戰場后都難免臉色蒼白、手腳顫抖,也有少數膽氣極壯、天生勇武的健銳,像尚虎便屬于初上戰陣太過激動,腦子一空白控制不住便撲上前殺敵的那種人。
高紹派人送去鱗甲、直脊刀,許他在軍陣之間自由游獵,相當于是充任精銳斥候、探馬在本陣的責任,其實是要他能適應更激烈、更殘酷的戰場,最終能收放自如,便能成為勇將的好苗子。
不過,韓謙目前的注意力,還是在整個戰場之上。
烏合之眾要整備成軍,少說也需要三四個月的操練,但目前是就算他們不斷的攻克附近的寨堡,能不斷籌集到糧谷,但茅山之中的老弱婦孺也越來越多,目前除了一萬多赤山軍,老弱婦孺也將超過八萬人,每天的糧食消耗也比以往激增了一倍。
也就是說,他們始終僅有不到一個月的儲糧而已,而且隨著不斷有新的奴隸來投,每天的糧食消耗在不斷的上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