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應了阮延、趙臻等人的判斷:
韓謙并無意率老弱婦孺東進太湖南濱就糧,而是要率青壯兵勇留守茅山一線,看他們與安寧宮兩虎相爭,要不然他們何苦強攻溧水城?
王文謙這時候并不知道信昌侯李普有爭功的心思,也不知道信昌侯李普對韓謙的判斷,其實跟阮延、趙臻他們沒有區別……
王文謙這一刻也啞口無言,畢竟他之前說赤山軍色厲內荏的判斷,似乎也站不住腳了?
“能否再觀望兩天?”王文謙艱難的說道。
“時機稍縱便逝,難容我等在這里瞻前顧后?”楊元演不再聽信王文謙的進言,示意中門使阮延依令行事,速去北固山收編三縣丁壯奴婢,然而輸入諸營,以補兵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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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水守將徐斌乃是南衙諸軍行營的一員都將,作為金陵事變后提拔上來的中高級將領,麾下兵馬也就一營南衙禁軍,在楚州軍渡江后,便率領過來負責駐守溧水。
一營禁軍僅五百兵卒,地方官紳還不甚配合,看到楚州軍于靜山庵大捷打得那么犀利,徐斌心里一度滿是沮喪。
赤山軍入駐茅山,攪得四周鄉里雞飛狗跳,縣境內的世家門閥拖家攜口倉惶逃入縣城。
徐斌也得以糾集世家宗兵,以及本身就是世家宗兵為主構成的縣刀弓手也不再陽奉陰違,手里一度有兩千多兵將可用,特別是世家宗兵戰斗力還相當不差,他便感覺頗好,暗感即便楚州軍精銳過來,溧水城也未必不能守。
只是這感覺并沒能保持多久,便隨尚家堡陷入而破滅了。
看到信昌侯李普與監軍使張平率三千馬步兵徐徐逼近,將大營駐扎在溧水城東城外,徐斌一面派人出北城馳往金陵請援,除了在縣衙附近的兵營保留所部五百人精銳機動外,一面又從其他三城各抽調兩支哨隊,補充到東城加強防守。
入夜又與縣令、縣丞等官紳,將城內世家門閥的家主都繳集起來,要他們出兵出糧,共守城池。
夜色昏沉,除了城墻上下點燃的火把外,星月無光,陰霾的云層籠罩著夜空,城內街巷也是一片漆黑,甚少還有人家在這里擺闊氣,將燈籠挑掛到屋檐下。
晚紅樓的畫舫即便不收起棧板宣告歇業,今夜也不會有哪個沒心沒肺的世家子弟會跑過來尋歡作樂。
在一片暗沉如墨的夜色里,畫舫離開之前的系泊地,往名仕河下游方向緩緩行去,也沒有人察覺到異常。
畫舫在東柳巷尾靠岸停泊,棧板伸出去,接駁到一棟院落后宅的臨水碼頭上,船工侍婢居住的底艙倏然打開,數十道身影魚貫而去,進入那棟悄無聲息的宅院。
在這悶熱的夏夜,所有人都穿著袍衫,即便汗流浹背,也用腰帶束緊,以免里面所穿的鎧甲甲片簇動發出太大的異響,驚動左右人家。
姚惜水深邃如幽泉的眸子,藏在夜色之中,仿佛毒蛇一般盯住北面燈火籠罩下的北城門樓,那里便是他們即產從內部發動突襲的目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