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不覺得去見李遇,真能有什么好的結果。
韓謙心境前后歷經多次變化,他可能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家青年一代的想法以及李遇的無可奈何。
曾幾何時,他對父親的政治抱負,哪里有半點認同?
曾幾何時,他難道不是滿心想著父親的政治抱負,對他是一種妨礙,一度不是千方百計的想著克服這種妨礙?
李遇不出面,而使李秀、李磧率眾跟李普會合,應該也是很清楚郡王府年輕一代的想法吧?
韓謙此時要做的,不是要將本身就不愿意露面的李遇請出來,強壓李普及李秀、李磧等李家青年將領一頭,而是要因勢利導,讓李普等人發揮應有的作用,先熬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見高紹、張平、袁國維等還是滿腹牢騷,韓謙寬慰他們說道:
“兵定常勢,法無定形,緊迫之時,更需要從權行事。李侯爺執意如此,未必就是什么壞事。信王昨日也已經下令在北固山新設軍府,從丹徒、丹陽、京口三縣征召精壯奴婢為兵戶,以補諸營兵力不足。”
“楚州軍從這三縣,便就能征三四萬精壯補入營中吧?”雖然王文謙之女王珺早就點破這點,預測這會緩解韓謙頒令征召奴婢入伍所承受的世家怨恨,但事情真發生的,張平、高紹還是心驚。
畢竟赤山軍除了要承受世家門閥的怨恨跟敵視外,來自楚州軍與安寧宮的威脅更直接、更迫切。
楚州軍在長江南岸的兵力,現在很快就會突破十萬,到時候他們就不會再像以往那般,像是給燈添油般兩三千規模的往南線分兵了,極可能是兩萬三萬的人馬,轟然南下。
特別是尚家堡一役,赤山軍應該引起信王及楚州軍的足夠重視了。
韓謙手按住長案說道:“所以說嘛,形勢危厄、瞬息萬變,李侯爺愿意多做一些事,愿意多承擔一些,總歸是好事。”
就信昌侯李普而言,既然在被奪兵權后都選擇留下來,肯定是不甘心附屬于他;姚惜水追著張平、林海崢他們趕來金陵,卻沒有第一時間露面,更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主。
從李普、姚惜水主動要求去打溧水城,韓謙對他們心里的想法便很清楚,對他們能輕松拿下溧水城,以及收編投降世家后,迫不及待的要自成一系的做法,也是一點都沒有意外。
秦漢以降到前朝千余年,朝廷并沒有專門機構,武官以及中高級將領的培養,主要由將門內部的傳承完成——這與世家門閥的社會政治基礎也有著極其復雜、根深蒂固的牽扯。
李遇作為大楚第一名將,即便歸隱多年,但僅僅是柴建、李沖、周數、周元、陳銘升之流,并不能反應出李氏作為大楚崛起以來的第一將門豪族真正的底蘊。
李秀、李磧等李氏青年將領的崛起,有機會便在戰場之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芒,能有什么叫人意外的?
在李秀、李磧等李氏青年將領的奮戰下,輕而易舉拿下溧水城,李普信心膨脹起來,想要據溧水自成一系,不再受他這邊的牽制,又有什么叫人意外的?
至于李普倒退采用部兵制,收編投附世家,允許世家子弟直接控制私兵編入營伍,韓謙更不意外。
底層奴婢慘受剝削,絕大多數人目不識丁,身體孱弱,拖家帶口,臃腫笨拙,在經歷桃塢集軍府及龍雀軍組建過程的信昌侯李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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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或許沒有那么不堪,但桃塢集軍府收編饑民成軍,前后還是耗用大半年時間,才在荊襄戰事里有耀眼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