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吉祥蹙緊眉頭,整個人仿佛一張繃緊住弦的獵弓一般,韓成蒙一顆心也吊到嗓子眼。
雖說曾幾何時,安吉祥僅僅是張平身邊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但此刻黃化卻是不能忽視他的存在了。
畢竟安吉祥更直接代表延佑帝的意志。
而黃化能坐到湖南行省宣慰使的位子,更準確的應該說是延佑帝與朝堂諸公共同決定的結果。
黃化卻也沒有催促安吉祥的意思,站起身來往屋外走去。
韓成蒙也跟著起身,但剛邁過門檻,便見黃化在廊下站住,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這時候卻聽到將要起身的周啟年在后面壓低聲音跟安吉祥說話:
“有句話老朽說了多少有些不懂規矩,安大人也就一聽——安大人是忠于陛下的,這是毋容置疑的,但一定要有人說安大人居心叵測,安大人真能將心剖出來?最終大家無非都是將陛下交待的差遣辦妥當了,不叫陛下日夜操勞,才稱得上忠心……”
韓成蒙克制住轉回頭看安吉祥臉色的沖動,看著黃化枯瘦、仿佛山巖冷峻的側臉,也琢磨不透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怎么看待敘州與韓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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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護趕回白巖江,恰好趕上富耿文與楊守義攜帶宣慰使黃化的手諭趕過來。
看到宣慰化黃化在手諭上,要求思州從盤龍嶺西線再調一營精銳,加強對蜀軍的防御;而在削減對石河子寨正面兵備的同時,著富耿文攜手諭去見匪首談招撫之事,楊護仿佛被無形的手扇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也就半個多月前,他隨同洗射鵬率一千辰州番兵精銳踏出辰陽城,躊躇滿志的以為形勢皆在掌控之中,哪里想到一切都是幻影罷了。
“真要招安亂匪?”楊護猶是不甘心的看向兩鬢早已霜白的父親,問道。
“我這輩子都沒有怎么走出思州,也識不得太多的英雄人物,但陛下在當前的局勢下,相信黃化能掌控湖南諸州,想必他是個極了不得的人物。而此時,辰州也都仰仗朝廷的鼻息行事,我們是沒有選擇的。”楊行逢早就不復當年的龍精虎猛,有些駝背,佝僂著身子,但言事間看似渾濁的眼瞳精光湛然,也不介意在富耿文面前說這番話。
又或者他是希望富耿文將這話傳到黃化耳里,表明思州此時的忍辱負重,是完全照他黃化的意志行事。
楊護再有不甘,心里其實也很清楚,敘州只要袖手旁觀下去,沒有其他援兵進來,即便亂匪及蜀軍不再主動發動進攻,只要這兩線緊繃的勢態再持續下去,思州兵內部以及他們目前所控制、看似還風平浪靜的區域內,都會隨時誘發難以預料及遏制的巨變。
趁他們手里還有一些籌碼,順著宣慰使黃化的意志,對亂匪進行招撫,或許是思州最后的選擇。
富耿文對楊行逢的話,卻似充耳不聞。
說實話他此時內心更期亂匪是跟敘州有勾結的,這樣的話,他明早上山即便談不成,還能有條命活著下山。
要不然的話,真是禍福難料了。
富耿文心想自己好好留在宣歙或江東作威作福有什么不好,卻偏偏跑到西南這犄角旮旯的角落里,干刀口上舔血的事情,哪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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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顧及楊氏父子此時的心情好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