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恩是隱約聽到那兩聲短促的嬰兒啼哭,但他神情恍惚了一下,以為自己在雪中站得太久,渾身都凍得僵硬,出現幻覺了。
長春宮里怎么可能會有嬰兒的蹄哭,也沒有見哪個妃子今天攜帶皇子出城到長春宮來探望太后啊?
楊恩想要動彈一下手腳,卻不想雙腳已經凍得麻木失去知覺,身子失去平衡,整個人一頭栽倒在雪中。
春十三娘看到這一幕,心頭一嘆,終究還是頭也不回的隨姚惜水往后面的班院走去。
等候在宮外門馬廄里的扈隨,看到楊恩栽倒在雪里,十數人七手八腳的跑過來,將楊恩從雪地里抱起來,拿大氅裹住他的身子抵御嚴寒。
有人心疼的勸他道:
“沈相都沒有再堅持,侯爺你這又是何苦?再說陛下也同意只要偵察到梁軍有集結渡過淮河,便允許李將軍便宜用事,情勢沒有你想象的這般緊迫啊。”
“你們懂個屁!”楊恩掙扎著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氣急敗壞的沖著身邊的扈從破口大罵,“你們真就以為潁、徐就只有七八萬梁軍,入冬后真就沒有再大規模從別處調集兵馬過來?你們真以為水師主力潰于洪澤浦,是高承源他們驕縱無能、失之大意,是沒有料到叛軍會困獸猶斗,而敗于反噬?這整個就是陷阱啊,大楚在荊襄一戰,就吃過朱裕善藏奇兵的虧,怎么能不長記憶啊!”
“形勢變化倉促,梁國即便有心謀事,時間也趕不及。再說了,職方司已經增派多路精銳斥候往淮河北岸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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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敵情,真要是什么陷阱,必能看到蛛絲馬跡。”隨扈勸說道。
“職方司是誰控制的?”楊恩不顧儀態的痛斥道,“樞密院職方司上上下下都是李普那個蠢貨手下的人啊,那個蠢貨為了逃過他失策致水師覆滅的罪責,你們說真要查到什么蛛絲馬跡,那個蠢貨會叫職方司都如實稟明于陛下嗎?沈漾這次也糊涂了啊——陛下年輕氣盛,不知道從長計較的道理,太后能在慈壽宮隱忍十數年,當知里面的厲害。你們給我去砸宮門,今天我非要見到太后不可……”
左右皆面面相覷,雖說楊恩之前大鬧政事堂,最后只是被陛下驅趕出來了事,沒有受到什么嚴厲的責罰,但不意味著他們今天砸了長春宮門,還能繼續安然無事下去啊。
“侯爺,不要胡鬧了,你身上的袍子都叫雪浸濕了,再不換身干爽的衣裳,你這身子可遭不住啊!”兩名為首的隨扈對望了一眼,當下便想不再管楊恩的瘋言瘋語與責罵,要將楊恩強行抱上馬車帶回城去。
“你們這些狗奴才,大楚江山要壞在你們手里!”楊恩急得大叫,噴出一口血,身子直直往后一挺,便昏厥過去了。
隨扈更不敢耽擱,抱住身子骨瘦弱沒有多少重量的楊恩坐回馬車,往東華城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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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陽侯身子怎么樣了?”
看秦問走到垂花廳前解開披風抖落積雪,沈漾走過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