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時期,左五牙軍殘部只是作為王公大臣乘船出行的護衛兵馬,根本就沒有能力承擔起來防衛長江下游水道的重任,更不要說衛戍江淮沿海地區不受敵襲了。
而張潛之所以如此問,乃是淮東鹽場近一個月已經連續多次,受梁軍水師的襲擾,死傷變得慘重起來。
昨日鹽鐵使司正式上書請求朝廷調水師增援淮東鹽場。
雖然在樞密院體系之外,鹽鐵使司在淮東鹽場編有數千人規模的護場鹽兵,同時鹽場之內溪河縱橫不說,草料及鹽的運輸主要走河運,也編有一定規模的水軍,但鹽兵以往主要是管治鹽民、緝拿鹽梟、打擊江匪湖盜,哪里會有多少能看的戰斗力?
不過,梁軍在海州新編的右樓船軍,最初時還在摸索海戰的模式,出兵規模小,對潮汐及淮東鹽場沿海的灘涂淤地情況不甚熟悉,特別是六七月海上風暴頻頻,梁軍也不敢有大的動作,只敢近距離、小規模的襲擾試探,積累經驗教訓。
在淮口附近,距離敵軍最近,鹽鐵轉運使司的護場鹽兵防備準備相對充分一些,幾場戰斗都收獲不小的戰果。
除了上百顆首級外,還繳獲十多艘淺倉海船,延佑帝還下旨嘉獎,在新帝登基后執掌鹽鐵轉運使司的張潮,多少也是得意忘形。
張潮出任鹽鐵轉運使,是黃化出任湖南宣慰使的一種妥協,當時楊元溥也需要有親信大臣掌握中樞除戶部之外,最大的一塊財源。
而張潮對這個位置也相當滿意,調了很多嫡系將吏進來,想著將鹽鐵轉運使司視為自家地盤運作,因而之前也反對右龍武軍插手淮東鹽場的防務,選擇與沈漾站到一起,反對水師編到右龍武軍旗下。
他一度甚至以鹽兵早期的幾場戰績向壽王楊致堂炫耀,顯示鹽兵戰斗力不弱,以圖進一步在朝中謀求加強鹽兵的支持。
雖然擔任護場鹽兵主要將領的朗州系護鹽校尉,沒有忘乎所以的主動出擊,但在雙方都沒有犯低級錯誤的時候,拼的還是硬實力。
梁軍水師經過前期三四個月的摸索,積累了一些經驗,八月中下旬,趁著風雨季過去,再對淮口以南的鹽場進行襲擾,不僅規模更大,組織作戰也更加無懈可擊。
這時候護場鹽兵訓練、兵甲以及戰船皆不足的劣勢就充分暴露出來。
三天前,淮口附近最大的一座草料場遇襲,囤積來煮鹽的上千垛柴草被放火縱毀,兩百多鹽兵被殲滅外,附近數十家鹽民滋息繁衍的鹽寨也被摧毀,數千鹽民被脅裹出海,撤往海州。
加上之前的戰果,不到二十天的時間,淮東鹽場近四分之一的區域陷入一片哀嚎。
這時候張潮意識到問題嚴重了。
每年風暴季過去,大海也變得日漸風平浪靜,雨水降少,大片野草枯黃,正應該是一年收割草料、取鹵煮鹽的好時節,要不是淮口一帶的防御狀況不改善,即便梁軍水師不擴大襲擾規模,接下來一年的鹽事也會大受影響。
然而問題還不僅在此,這意味著壽王楊致堂四月初上書請求右龍武軍麾下新編水軍以防梁軍水軍襲擾江淮沿海的判斷是正確的,也意味著梁軍后續極有可能會擴大對江淮沿海甚至長江口以南的江東沿海州縣的襲擾。
只是朝中王公大臣也更多意識到沿海防務的重要性,但問題的焦點,還在于是直接重建左五牙軍水師,還是在右龍武軍旗下新編一部水師,更多的去承接潤州以東沿江、沿海的防務。
在這個問題上不能取得一致意見,最終還是扯不完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