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這些再回過頭來審視永豐寨的意義,便會明白,永豐寨實際上沿南北淝水的上游河谷進入淮陽山東北坡深入的門戶。
不同于最高峰才四五十丈的五尖山脈,淮陽山東北段,成百上千座山峰都在三四百丈往上,地勢險絕陡峭,一些源出淮陽山的溪河,特別像南北淝水等主要干流,其地形相對平緩的河谷、河灘地,實際是深入淮陽山區腹地的主要通道。
而事實上,突襲兵馬往安豐寨外圍集結過來,一方面在田城、馮宣等人的主持下,正快馬加鞭的在南淝水河的北岸集結兵馬,做進攻前的最后準備,另一方面奚發兒已經率領百余斥候先期沿南淝水河的河谷,進入將軍嶺作前期偵察去了。
而在擬定的作戰方案里,也考慮過無法順利攻下永豐寨的情形。
不過,后備方案不是原路撤回,也不是往東進入五尖山,而是往西南進入淮陽山東北坡,然后依托淮陽山東段從西北往東南延伸五百余里、縱深廣達三百里的廣闊山區扎根。
這是韓謙趁梁軍主力都集結于黃河北岸,壽州軍無法獨力對南線發動大規模攻勢的機會,發動這次突襲的根本意圖所在。
其中最根本的一點,就是梁軍主力半年到一年時間內,無法轉移到南線來。
這個主力,除了梁軍的精銳兵馬,更重要的是梁國境內的作戰物資,短時間內主要只能保障北線,無法往南線傾斜。
要不然的話,棠邑此時分出一部精銳兵馬深入淮陽山,梁軍與壽州軍卻能集結大軍,不計傷亡進攻滁河、浮槎山防線,有可能會導致棠邑全面崩盤。
當然,武衛軍從淮陽山的西南移駐隨州,迫使壽州軍從巢州一線調集近兩萬精銳,轉移霍州西部,也是這次突襲作戰能形成的一個必要前提。
要不然的話,壽州軍在南線有七萬防兵,韓謙也不敢輕易穿插進來。
數匹快騎踏過河冰,趕到南岸河堤這邊來。
郭卻手腳并用,快速爬上山崖,有些喘粗氣的走到韓謙跟前,稟道:“有三千敵騎,沿北淝水南下,似是徐明珍親自率領,其與皋城殺出的兩千多步卒會合后,卻沒有停留下來整備陣形的跡象,似要趁我軍立足未穩,一鼓作氣沿安豐渠殺過來……”
郭卻頗為振奮,圍點打援是他們最為期待的。
“他們要戰,便與他們戰,傳令韓東虎將騎兵從西翼收縮回來,不要攔截,放敵軍主力過來,退結到南淝水河南岸;你先去與田城會合,調整部署準備在永豐寨西北側或北側迎擊敵援!我隨后就趕過去。”韓謙微微笑著說道。
高紹、馮繚等人留在南線坐鎮,但軍情參謀司的半數武官都隨軍出征,擬定具體的作戰方案,已經不需要韓謙過多的干涉。
郭卻先策馬趕去跟田城會合,韓謙望了一眼西南方向的峰嶺,跟王珺說道:“我們也回去吧。要是順利的話,說不定我們今夜就能睡一個安穩覺呢。”
“徐明珍親率援軍馬不停蹄的殺來,他是意識到安豐寨的重要性,但顯然還是沒有想到我們能借河道冰面快速運送戰械——他想趁我們立足不穩,重創我們。”王珺感慨的說道。
棠邑兵騎軍規模遠不如壽州軍,穿插到敵后,最需要解決的就是給養以及重型戰械的運輸問題,這些直接決定了突襲兵馬在敵境的滯留及攻堅能力。
要不然的話,即便就算安豐寨守軍僅有六七百人,外圍僅有一道不足三尺厚的夯土護墻,在沒有攻城戰械的情況下,想強攻下來,傷亡也將相當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