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拖延借口說得過去——大人說讓你先回東湖與家人團聚幾日,但現在連澤潞什么形勢都沒有摸清楚,怕是要辛苦你快去快歸。”郭榮說道。
新成立的部門隸屬于軍情參謀司,王轍也歸奚發兒直接領導,但都廳司作為辦公廳性質的機構成立之后,郭榮這個主簿,實際權力有些類似于掌書記與中門使的結合體,制置府大大小小的軍政事務他都能代表韓謙插手過問——而且在棠邑制置府日益擴大之后,軍政事務繁多,也必然需要郭榮等人多方面替韓謙盯著,才不致懈怠、紕漏。
他期待王轍早去早歸,王轍自然是點頭應允,說道:“我明天一早便動身到金陵遞折子……”
如今馮繚負責主持通政司,相當總掌棠邑制置府的民政事務,馮翊等人又遠在敘州,難得有王轍這么個較為重要的人物前往金陵,郭榮自然還要他到韓府走一趟,將奏折之事跟韓道銘等人溝通,也要王轍將河朔等地的形勢跟韓道銘如實相告。
除了韓謙在奏折所要闡明的家國大義外,或許朝堂之上對蒙兀人的實力缺乏足夠的認識,短時間內也很難足夠清醒的認識,但韓謙需要棠邑及韓家對蒙兀人要有清醒的認識,而不能視之為縹緲莫測的威脅。
“大人確是高瞻遠矚,王轍要不是親眼目睹,也實難想象蒙兀人在北逃士族及灌江樓的輔助下,實力已然壯大到這一步了。”王轍說道。
郭榮點點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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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在你們回來之前,我們大多數也多少有些不以為意……”
魏晉之前那段血腥歷史,已經太過遙遠,而前朝中晚期北方藩鎮勢力割據地方時,或主動或被動,胡兵虜兵不時都有機會介入中原及河朔乃至關中地區的戰局,但從來都是劫掠一番或主動撤離,或被驅離,并沒有在中原扎根立足的實力跟機會。
這也是最初棠邑內部對要不要通風報信出現分歧的關鍵原因,好在韓謙威望足夠高,叫整件事沒有拖延、遲疑就迅速推進下去,等韓豹、王轍他們歸來,棠邑眾人才意識到他們對蒙兀人的實力還是遠缺乏足夠清醒的認識,沒想到蒙兀人短短十二三年,對幽薊等地的消化是那樣的徹底。
除了以蕭衣卿為主的北逃士族輔助外,烏素大石應該也是數百年來崛起于大漠草原之中的罕見雄主;沒有烏素大石的賞識跟重用,蕭衣卿等北逃士族在胡地絕不可能會有什么作為的。
現在的問題,不管朝堂之上其他人怎么看,也不管韓府這次對棠邑的“通敵”行為不會有什么看法,畢竟棠邑是占到大便宜了,但棠邑及韓府內部還是要對蒙兀人的威脅有清醒而深刻的認識,而不是真以為韓謙在奏折里所言是懶得找一個更好的借口。
“還有一件事,你到金陵也要跟尚書大人提及,便是我們后續會討要石梁縣的管轄權。這事在朝堂之上先提出來,但能料到淮東必然會百般推諉,但到時機恰當的時候,我們不排除直接出兵進入石梁縣,將淮東兵馬驅出樊梁湖西岸。而在此之前,只要雨季過去,便可能會先著手開挖浦陽河與石梁河之間的運渠!”郭榮又跟王轍提及一事,要他與韓道銘事先溝通。
石梁縣位于五尖山以東、洪澤浦以南、樊梁湖以西、棠邑以北,舊屬于滁州,在烏金嶺大捷之后,壽州軍、河津軍收縮防線,石梁軍為淮東兵馬搶先占去。
大梁開國二十多年來,石梁縣一向隸屬于滁州,這只是棠邑要求石梁縣管轄權的表面借口,更為重要的還是石梁縣北接洪澤浦、東接樊梁湖的戰略要沖地位。
石梁河源出五尖山東麓,往東北方向貫穿石梁縣全境,從南側流入洪澤浦,而浦陽河同樣是源出五尖山東麓,往南匯入滁河。
前朝時就在石梁河與浦陽河之間開挖大渠,作為邗溝、安豐渠之外,貫通江淮兩大水系的輔助水道,但這條位于永陽縣境內、名為長治河的大渠年久失修,早就淤堵不堪。
今年下半年,棠邑兩個主要水利工程,就是重新開挖長治渠、修繕安豐渠,打通南北淝水河以及滁河與洪澤浦的水路通道,這時候討要石梁縣的管轄權,對東線的意義就格外的重要,甚至到時候不惜直接出兵驅逐淮東兵馬。
雖說隨王珺出嫁而入棠邑,王轍便料到棠邑與淮東不可能長期維持甜蜜的結盟關系,只是沒想到僅短短兩年不到就計劃撕破臉,而且這次還將是棠邑這邊主動撕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