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窖山渡橋的搭建,也能看出棠邑出兵河淮的戰略選擇,應該會以一路偏師乘舟沿穎水北進,從陳汴驛道的南端登陸,援應固守汴京的梁軍,但陳汴驛道太容易被切斷,也容納不了多少兵馬北進,更不要說接應汴京城中十數萬老弱居多的軍民北撤了,棠邑軍的主力應該還要從窖山直接渡河,從譙州一路往北進攻,從徐明珍的壽州軍手里奪取譙州、陳州東部、亳州等地區,徹底打通汴京南部與淮西的聯絡。
這也意味著棠邑將不遺余力的全面參與河淮戰事。
這對襄北而言,棠邑主力兵馬暫時不會西移,或許是目前唯一還能令眾人心思沒那么慌亂的消息了。
要不然的話,他們除了第一時間放棄隨郢鄧襄四州,將所有的兵馬撤入漢水上游的均梁兩地據險以守,將沒有第二選擇。
“你打算怎么做?”呂輕俠看向李知誥問道。
“放棄平靖、武勝、黃硯三關,將周數所部全部撤到隨陽以西,同時以最快的速度將鄧、均、襄三地的軍府兵戶及家小都遷入梁、金兩州外,大概沒有其他選擇了!”李知誥輕嘆一口氣,說道。
以有山川之險可守的梁、金兩州為根基之地經營,做好必要時放棄襄、郢、鄧、隨四州的準備,這是李知誥面對當前惡劣局面做出的戰略選擇。
梁金兩州,目前雖然僅有不到十萬人口,特別是舊金州編籍民戶僅五六千口,蜀國據有金州之時甚至直接廢置金州,但這主要是前朝中后期戰亂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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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金兩州在戰亂中人口最少時,甚至僅四五萬口人。
然而占據漢水中上游盆地的梁州(漢中郡),農耕條件即便比不上有南陽糧倉之稱的鄧州,卻不比襄郢兩州稍弱;而前朝中期梁金兩州的人丁一度高達四十萬口,足以證明這兩地有著容納更多人丁的農耕基礎。
去年襲奪梁州之后,李知誥就有意重新恢復金州的建制,并重點往梁州遷移民戶、興修堰堤溝渠、開墾屯田——雖然一年時間在緊張的防務之余,才新開墾二十余萬畝軍田,但總算是有一個較好的基礎。
現在只要有三四個月的時間,將一萬三千余戶兵戶遷入梁州,并能從襄、隨、郢、鄧四州掠得下一季的秋糧收成,以保證未來一年時間內不斷糧草,他們就不算將內褲都輸掉。
周元問道:“會不會太保守、軟弱了?韓謙做好進攻譙亳的準備,徐明珍也絕不可能束手就擒,壽州軍、徐泗軍直接投附朱讓,便是這兩天的事情,河淮一戰,怎么看棠邑都沒有大獲全勝的機會啊……”
徐明珍、司馬氏只要直接投附朱讓,三股勢力擰成一股,即便蒙兀精銳騎兵不直接從禹河下游南下,棠邑與東翼的梁軍,也將面對多達十五六萬的敵對兵馬。
韓謙到時候能勉強攻陷亳州、陳州東部一線,將汴京軍民接應南撤,就已經是極限了;而更大的可能是棠邑軍付出慘重的傷亡之后連這點意圖也無法實現。
然而,之后,棠邑、淮東在北線還將直接面臨多達十數萬的朱讓兵馬,根本不可能抽出手來,將主力兵馬投到西翼來。
他們現在可以不挑事,也暫時不跟蒙兀人勾結到一起,避免激怒棠邑,但只要棠邑主力不西移,他們也沒有必要主動將控扼淮陽山西麓山口的平靖、武勝等要隘拱手相讓。
而唯有平靖、武勝等要隘在手里,他們后續才有機會奪取黃州,將淮陽山以南、漢水以東、長江以北的漢東河谷收入囊中。
李知誥只是提出他的主張,卻沒有更多要解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