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謙的字是欠缺些功力,也無怪乎早些年有人說他不學無術,雷成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說道:
“鰲山島戰船雖然盡數被燒毀,但八千兵卒都只是暫時被困在島上,并沒有被殲滅。談判時,太后可下詔將周頓等人治不守失軍之罪,削奪這些人的將職,使鄭興玄從侍衛親軍抽調武官將領去接收這部兵馬,正式收編到侍衛親軍序列之中。不過在此事之前,太后最好要先看到鄭暢使御史臺官員大肆上書彈劾壽王楊致堂多番欲與蒙兀媾和之事——要讓鄭家與壽王結成死仇。”
楊致堂根深蒂固,彈劾未必就能將壽王楊致堂扳倒,更不要說沈漾、杜崇韜、楊恩都未必希望楊致堂倒掉,但將鰲山島殘軍收編到侍衛親軍旗下,重建一支隸屬于中樞的水師力量,沈漾、杜崇韜、楊恩則不會拒絕。
當然,這么做主要還是迫使鄭家與壽王楊致堂徹底對立起來,令鄭家無法再變更和議的主張。
清陽收起信函,看了雷成一眼,問道:“莫非鄭家也是你們的人?”
雷成笑澀笑道:“鄭家要是能為君上所用,事情怎么會有這么復雜?”
“這倒是的,但鄭家就算這次受你們威脅,不得不轉頭支持和議,然而黃州始終處在淮西的威脅之下,他們怎么可能愿意跟楊致堂結成死仇?”清陽微蹙著秀眉,不解的問道,“你們暗中還許了他們什么好處?”
“未得太后允許,還沒有與鄭家接觸,但君上同意公開祛瘴酒的真正藥方。”雷成說道。
“這么說,右龍雀軍南征嶺南兵馬,春夏以來疫瘴染病累計多達三千人,這個消息不假嘍?”清陽問道。
“確是不假,祛瘴酒乃是君上與先君在敘州站住腳的根本,君上想要恢復與大楚的商貿,不拿出真正的誠意來,也只會叫太后為難……”雷成說道。
清陽知道鄭家太需要祛瘴酒的藥方,鄭榆主持和議,也必然會提及這事。
只要是真的藥方,哪怕是對外公開,目前也是鄭家受益最大。
要不然的話,鄭暉此時想要保住目前在嶺南已占有的地盤都難,要是帶著一堆傷病狼狽的撤回永州,對軍心、士氣影響就太大,后續駐守永邵等地,也還將面臨清源軍的報復反擊。
清陽思慮片晌,又說道:“鄭家目前不得不傾向和議,而韓謙能拿出祛瘴酒藥方,卻是能迫使鄭氏與楊致堂公開決裂,但整件事也不是鄭氏一家能說得
(本章未完,請翻頁)
算的,韓謙僅僅拿出這一點還遠遠不夠吧?”
“當然,七月中旬之前談成和議,雙方裁撤邊境兵馬,解除戒嚴及軍事動員,恢復商貿、減免過稅,除稱臣外,大梁每年還可以進納包括棉布、鐵料等在內,總值一百萬緡的物資……”雷成說道。
“減免過稅,這事沈漾、楊恩他們都不會同意吧?”清陽蹙著秀眉說道。
“諸州縣榷賣及市泊稅、過稅,名義歸鹽鐵轉運使司所轄,但事實上除卻地方州縣截留,除去地方宗閥壟斷,除去官吏中飽私囊,中樞最終又能將多少收攏到手里?”雷成說道,“現在減免的僅僅是地方州縣所截留、官吏中飽私囊以及地方宗族勢力通過種種手段偷逃的市泊稅、過稅,而實際應征收的稅賦,都集中到大楚中樞手里,這里面的利弊,沈漾、楊恩他們不可能看不過來。此外,大梁也必然要從江淮收購食鹽,每石一千錢的鹽利,也都可以直接繳到中樞手里。而太后真要不想再叫沈漾、楊致堂、杜崇韜這些人指手劃腳,和談時可以約這些貢奉都應由內侍府掌管。錢糧乃權柄之要,有錢糧賞恩罰罪,才有嫡系親信,才有人馬可用,要不然的話,就連內侍府設獄,都要從御史臺、大理寺借用獄丞、刑吏,太后怎么可能叫下面的將臣唯命是從,而非陽奉陰違?”
“哀家知道了,一切看鄭榆、蔡宸怎么談了。”清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