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宮一時語塞。
傻子都知道,如果帶著兵馬幫太皇太后撐腰,擊敗何家兄妹,那就是掌握大義名分。
到時候太皇太后如呂后臨朝,控制少年天子。
董卓被太皇太后認做族侄,又有潑天功勞,很可能一夜之間就雞犬升天,取代何進做大漢的外戚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一個能站在權力頂點的機會,任何有野心的人都不會放過。怎么可能會顧念當年一點舊情,就白白放棄掉這個絕佳的時機?
所以丁宮很清楚,眼下自己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除了繼續支持何進以外,再也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何進沉默片刻,緩緩開口說道:“董仲穎啊......我倒是什么大事呢。尚書令不是說有兩份調兵奏折嗎?除了他以外,還有別人?”
陳暮咧嘴一笑:“是這樣的,早上的時候太皇太后向司隸校尉下了一份詔書,讓校尉將野王城的兩萬兵馬召回洛陽守衛京城。這份詔書倒不是我批閱的,只是過了尚書臺一道手。”
“大將軍也知道,天子年幼,圣朝數百年,主弱之時,以太皇太后之尊臨朝的舊例亦不在少數。前漢呂后不肖多說,本朝鄧后、竇后都是如此。”
“而當今太皇太后是先皇親母,又有先皇遺詔,以太皇太后至尊之位臨朝稱制,大義在身,比之何太后更加名正言順。”
“所以聽到懿旨,校尉不敢怠慢,已經命人去調兵。”
“如今洛陽四面都是叛亂,群狼環伺,城中似乎也有些不太平,總有些宵小之輩似有謀害至尊之意。”
“若是這個時候太皇太后出現了什么意外,說不準車騎將軍與校尉的兵馬就會奉詔討賊,伸張大義。我想,大將軍也不希望這個時候洛陽出現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吧。”
說到最后,陳暮的眼眸里已經露出絲絲兇厲之色。
他雖然怕死,但也很清楚,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示弱。必須要露出獠牙,顯出肌肉。
何家兄妹連太皇太后都敢下手,狼子野心暴露無遺,若是不威脅他,今日必然是自己與老大哥命喪當場之時。
因此他一定要讓何進投鼠忌器,不敢在這里動手,不然的話,大不了魚死網破。
劉備的兵馬也被召來了?
何進聽了之后果然臉色大變,董卓那兩萬多人已經夠難對付,再加上劉備的兩萬多人馬......
一時間,崇德殿內的氣氛像是凝固起來,眾人誰都不說話,安靜得像是能聽到大家的急促而又短暫的呼吸聲。
過了片刻,屋外忽然蹭蹭蹭進來數十禁衛,打破了屋內緊張的氣氛。
“出去!”
何進驟然暴喝道。
新進來的禁衛不明就里,互相對視,但大將軍既然有令,自然也只能聽,倒退著出了殿門。
看到這一幕,陳暮輕笑起來,他知道何進怕了,便站起身,緩緩說道:“我看今日朝議就到此結束吧。太皇太后也累了,該回宮了。尚書臺和司隸校尉府里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與司隸校尉就先告退了。”
董太后身邊的小黃門總歸是還有點眼色,立即攙扶著董太后從旁邊偏殿后門離開。
劉備持劍警惕地看著身邊的禁衛,緩緩走到陳暮身邊。
陳暮向跪坐在主位之上,已經被眼前場景嚇得不敢出聲的少帝劉辯拱手一禮,便與劉備倒退著出了崇德殿。
劉玄德陳子歸!
劉宏,你都死了,還要留下這兩個禍害來制我!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何進握緊了拳頭,內心深處的憤怒,幾乎已經快壓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