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使君也待我們很好,當年黃巾亂時,是他拯救了無數人,不少冀州百姓念他恩情呢。”
“算了算了,這些都是大人物們的事情,我等鄉野小民還是顧好自己。不過打這一仗倒也不算壞事,至少今年收糧官不能出城,不需要繳納賦稅。”
“哈哈,你這廝倒是狡詐。不過說得也對,本來就收了旱災,收成少了許多,若是再繳稅的話,怕是堅持不到明年宿麥收割了。”
諸多鄉民們議論紛紛,有惋惜王芬跟劉備開戰的,也有慶幸他們開戰的。
因為冀州今年也遭了旱災,雖然粟米非常抗旱,幾乎不需要澆水,可前提條件是地下的水資源能夠保證粟苗生長,若大地都干涸地龜裂開來,粟苗自然也長不活。
這次旱災,也導致清河國不少缺水的地方糧食減產。本來就少了很多糧食,若是再納稅的話,百姓的處境就會艱難許多。
所以大部分百姓因為涉及到自身利益,反而覺得這次劉備進攻冀州,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鄉民們聚集在一起聊天,遠處的官道上,陳暮騎在馬上也遠遠看到。
人群之中,隱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在向他看來。
房章?
陳暮的記性很好,哪怕與房章僅僅見過一面,也印象深刻。
其實不印象深刻也難,因為房章跟周顯的交情還是讓人為之動容,兩個有世仇的家族,卻出了兩個生死之交,確實讓人難以忘記。
房章見他看過來,便點點頭示意,陳暮笑了笑,也點點頭,便對身邊的親衛吩咐了一聲。
親衛順著陳暮的指示看過去,認準了房章后便翻身下馬,將馬匹交予給別的親衛,孤身一人穿過田埂,往這邊而來。
大軍繼續往前走,親衛則來到了房章身前,拱手一禮道:“先生,我家四將軍有請。”
房章想了想,便說道:“好,容我回去換身衣服,再登門拜訪。”
“我陪先生一起。”
“不用,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們的營地在哪。”
“那好,四將軍在營中恭候大駕。”
親衛便離開了。
房章笑了笑,就將斗笠交給身邊的奴仆,回到田埂上自家的牛車上,在奴仆的簇擁下往自家塢堡方向而去。
漢代大家族一般在城內都有房產,不過平日里,大多都居住在宗族塢堡之中。
自黃巾之亂以后,塢堡在北方大行其道,各地宗族自行修建堡壘,有高門大院以及各種防御設施,族人以及收藏起來的隱戶奴仆附庸也都居住在其中,結堡自守。
房章家族為清河大族,塢堡為遠處山坳下的桃林院落,九月深秋,桃葉都已經枯萎,干禿的枝干在風中搖曳,林外錯落著近數百棟屋院,占地百畝,可容納數千人,是房氏宗族的棲息之地。
牛車過了塢堡外的小河,緩緩駛入桃林庭院一處小筑內,回到自己家中洗漱一番,換好衣服之后,房章就準備出門,卻在此時聽到外面有仆人呼喊。
原來是房章的父親喚他過去。
房章的祖父房植曾經是桓帝時期的士人領袖,官至司空,父親房熾康曾為長沙太守,如今老邁辭官回家,房章本人也曾經被朝廷征召為議郎,董卓之亂時就棄官回歸故里,聽到父親召喚,房章就來到了廳堂之內。
房熾康已經年近六旬,但畢竟曾經宦海浮沉,素有智慧,為宗族族長,見到房章進來,規規矩矩地行禮問好,然后在席上坐下,便說道:“仲規,聽聞青州的陳子歸叫你去他軍營?”
房章排行老二,有個兄長,不過兄長前些年患病死了,所以現在是房氏唯一繼承人,他的一舉一動,都事關整個宗族的生死,牽扯到一族數千人的安危。
而現在冀州與青州互為敵對,正在打仗。房氏棲息于冀州,嫡子與青州的二號人物接觸,對于房氏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