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親,陳子歸確實邀我去軍營敘舊,當年他路過甘陵,我剛好在國相府做客,與他見過一面。”
房章老老實實地回答,大家族家教森嚴,在家長面前沒有說謊的余地。
房熾康嚴厲說道:“你可知此時若是去見他,若被人知道,甘陵房氏會怎么樣?那周家每日可還盯著我們呢,一旦被他們看到,告到鄴都,一個通敵之罪怕是跑不了。”
“此事我自然知曉。”
房章沉吟道:“不過故人相邀,不可不去,我決定孤身一人去,看看陳子歸到底想跟我說些什么,也許我們房家未來會有一條出路。”
房熾康皺起眉頭:“莫非你認為那劉玄德可為明主?”
“我不知道。”
房章搖搖頭:“只是如今天下大亂,各地群雄四起,亂世之中,我等有田地有存糧的大家必為兵寇所略爾。劉玄德豎起仁義之旗,倒是對我等秋毫無犯,可其他諸侯就難說,若不能依靠一方勢力,房氏如一浮萍飄零,隨時有傾覆之險。”
作為房家嫡子,房章也許智力還沒有到逆天的程度。但好歹是名門之后,祖父為三公高官,自小讀書習字,家學淵源,看待時政的角度自然比鄉野小民清晰得多,眼光也比常人看得更加長遠。
一個有田有糧卻沒有多少自保能力的大家族在亂世不亞于一塊肥肉,今天來入侵的是劉備,沒有縱兵劫掠他們的宗族,可不代表別的諸侯不會干。
何況張郃已經給城外的各宗族下達過指令,等秋收之后,就讓各宗族繳納一部分糧食送入城內。
今年的稅比往年重許多,以往是收十交一,今年卻是收十納三,可謂相當嚴苛。
若非青州軍忽然進攻甘陵,將城池圍住,恐怕城內的收糧官早就傾巢而動,在各鄉亭的亭長、鄉老以及鄉吏的催促下,繳納今年的糧食了。
聽到兒子的話,房熾康思索道:“那王芬擅立偽帝,已是天下公敵,他曾經邀我在冀州出仕,我以老邁為由拒絕,便是知道他長久不了。現今來看,若不依附王芬,劉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只是宗族畢竟在冀州,仲規是覺得,此戰劉玄德能勝?”
“難。”
房章說道:“冀州之底蘊太厚,哪怕王芬病危,在短時間內劉玄德也難以侵吞整個冀州,而且孩兒還聽聞袁本初已經被召至鄴城,若無意外,下一任冀州牧便是他,袁本初有大才,他若得冀州,擊退劉玄德,應當是無礙的。”
“那仲規為何還要?”
房熾康不解,既然劉備短時間內難以攻破冀州,為什么還要選擇依附他呢?
房章笑笑道:“所以我去看看,不行的話自然會回來。”
“嗯。”
房熾康想了想,說道:“可,那你便去罷。”
“唯。”
房章便起身拱手倒退出去。
看著他離去,房熾康眉宇間露出思索之色。
像他們這樣的大家族,自然明白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道理。
只不過畢竟他們還處于王芬治下,若首鼠兩端,萬一惹怒了那王芬,整個宗族怕是要受到牽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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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暮這個時候正在營帳內。
最先抵達甘陵的是最近的張飛部,然后是北面的高順部。
劉備則帶著田豐沮授典韋黃忠等十多名大小將領去了平恩前線,至于張遼,現在在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