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清查糧倉,儲存只剩下二十多萬糧食,雖然貝丘城還有幾萬石,可也堅持不了多久。一個多月過去,城內只有十五六萬石存糧了,滿打滿算,最多堅持兩月,他們的糧食就要見底。
要是青州軍一直不撤兵,那他們也就只能被困死在城里,等糧盡的一日,就是死期將至之時。
不過張郃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只是瞪了蔣奇馬延二人一眼,他懷疑侵吞糧草的事情就跟他們有關系,表面上風輕云淡地道:“我軍有四萬人,敵軍也不過五六萬而已,猶有一戰之力,若是糧盡之時,諸君豈不聞破釜沉舟,困獸猶斗乎?”
“將軍的意思是,即將糧盡的時候再突圍?”
朱靈問道。
張郃點點頭:“不僅是突圍,若有可能,甚至能利用哀兵必勝的道理反戈一擊,擊潰敵人也說不定。”
平原之上兩軍正面對攻對壘,拼的就是雙方的士氣。
如果真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刻,張郃也未嘗不能利用長平之戰以及巨鹿之戰的例子鼓舞士兵們死里求生,到時候說不準還真有擊破敵人的機會。
畢竟他們的軍隊在兵力和實力上,其實也并不比青州軍差多少。
不過張郃一定想不到,他的計算,早在陳暮料想之內。
城外大軍營帳之中。
陳暮與張飛太史慈高順等大小將領十余人開會。
他高坐主位,對眾人說道:“張郃被我們圍在城內,存糧僅剩兩月之余,所以我召集甘陵諸多大族,以平價收購糧食,將他們原本要繳納和儲存的糧食,全部收走。這樣一來,那些大族與百姓,就沒有了多余的糧食向城中繳納,等我們撤兵之后,張郃必然只能強行征糧。”
“強征糧草勢必會惹得甘陵百姓怨聲載道,百姓存糧無多,生活難以維系。此時我們再出面,將這些百姓遷移走,利用我們之前收購的糧草來救濟這些百姓,如此一可標榜我們青州仁義之風,二來宣傳張郃的殘暴之舉,狠狠地打擊冀州政權之名望。”
“然后我們便撤兵,同時嚴守糧道,待城內消耗的存糧空了之后,甘陵城中的敵軍就只能出城沿著清淵方向往元城、魏郡撤離。我們再沿途伏擊,則此戰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輕松取勝,順便再把清河拿下,以削弱冀州的實力。”
“此計,可謂一石三鳥爾!”
陳暮看著眾人,侃侃而談,將自己準備的計劃合盤托出。
眾人若有所思,唯獨張飛瞪著他那充滿智慧的眼神,高達30的智力飛速運轉,納悶問道:“既然他們本來就沒什么糧食了,為什么要費那么大勁又是遷移百姓,又是沿途伏擊的,一直這么圍困下去不就行了嗎?”
“問得好!”
陳暮笑道:“三哥豈不聞長平之戰與巨鹿之戰乎?正所謂窮寇莫追,哀兵必勝。城內兵力不比我們差多少,若是一直圍困,張郃只要不傻,在糧盡前幾日,就以死之將至為由,鼓動士兵,拼死決戰。到那個時候,困獸猶斗之下,我軍即便能勝,也是慘勝,損失必然不小,三哥明白了嗎?”
別看長平之戰趙括被白起打得找不著北,被坑殺了四十萬降卒。可經過數年戰爭,再加上趙括臨死突圍,也同樣給秦軍造成了不小的傷害。而巨鹿之戰更甚,三萬楚軍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擊潰二十萬秦軍,這都是絕境反撲的典型例子。
另外比較有趣的是,街亭之戰時馬謖也是這么想的,在山上扎營,就是想讓自己陷入絕境,學項羽韓信背水一戰。
結果大家也知道,人家根本就不過來和你打。張郃先斷了馬謖水源,讓他軍中缺水,然后派大軍將那座山團團圍住,等馬謖軍饑渴難耐,士氣大跌的時候,再率軍進攻,一舉將馬謖擊潰。
所以陳暮現在在學的,居然就是張郃本人的操作,一開始圍而不攻,不給張郃困獸猶斗的機會,等到城內缺糧的時候,張郃軍內部自然就會崩潰,此時再進攻,則不戰自勝,不僅能夠輕易地給敵人造成大量傷亡,還能夠保存自身的實力,是非常簡單有效的一種手段。
樸實無華地講,就是陳暮用老年張郃的計謀,擊敗年輕的張郃。如果張郃知道這件事的真相,不知道會不會哭暈在廁所。
張飛眼睛瞪得老大了,這孩子打小就聰明,眼神中充滿了智慧,似乎領悟到了陳暮話里的真諦,頻頻點頭:“明白了,意思就是這么打,我軍的損失會小一點?”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