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泰山學宮的讀書制度只有一門必修,那就是儒學院,然后你可以再在其它學院之中找一門或者兩三門選修。
幾乎所有學生每日課程,都是要修半日儒學,才能去讀其它課程,因此儒學課占了總課程一半。
儒學院有十二個門,占地千畝,宮殿群落規模浩大,里面甚至還有幾個小山頭,被叢林環繞,郁郁蔥蔥,踏入進去后,兩側道路綠茵參天,陽光灑下點點斑駁。
在不遠處的大草坪上,諸多學子朗誦《詩經》,背誦經文。
他們的語言極為奇特,有些像是法語和俄語的結合體,跟法語一樣的發音,且多有俄語中的彈舌,如果是一個現代人去聽,仿佛是在聽天書。
但這就是上古漢語,而且還是正宗的關東齊語。像如今的冀州、青州、兗州、徐州、豫州等地,多是說這樣的話。流傳到后世的,只有一些南方方言以及閩南語屬于關東齊語的分支。
比如后世湖北荊門話當中,就有大量的彈舌屬于這方面的繼承。巧舌如簧這個成語,在當時就是形容人說話跟彈簧一樣。
而關中話就更有意思,屬于后世粵語、閩南語、客家話的祖先,所以秦始皇說陜西話“額滴,都是額滴”,那是不可能的事,反而可能還會說點夾帶粵語的腔調。
當然,這并不是說粵語就是古漢語,而是因為古漢語傳到了嶺南,又經過當地語言糅雜,保留了一些古漢語特色,成為了后世今日的粵語。
秦朝到漢朝關西和關東話有一些差別,但總體來說,都屬于上古漢語體系,俗稱中原雅語,相當于古代普通話。
而秦始皇三征百越,遷移了數十萬中原百姓到了嶺南地區,自此中原雅語在嶺南盛行,一直流傳到今日,保存比較完好。
反倒是五胡亂華之后,中原雅語開始流失,大量北人衣冠南渡,語言風俗早已經不在,因此在晉朝之后,有“南人至今能晉語”的說法。
陳暮聽著這奇特的語言,眼神中忽然有些恍惚。
記得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周圍人說什么都跟說天書一樣,回到兩千年前的大漢,以為祖先是文盲,哪知道自己才是。
當時流行的小篆和楷體字倒是認識一些,可語言一句都聽不懂,以至于那時他只能裝聾作啞,旁人跟他說話,他也只能保持微笑,在生活中多聽多學,才慢慢掌握漢朝語言。
由于中原雅語語言繁瑣,甚至一個字有三到四種語調的變化,非常不利于交流。
因此在執政青州之后,陳暮以幽并方言加上中原雅語結合,去除掉大量繁瑣的彈舌音,保留其聲韻,增添其音調,然后推廣拼音,形成了一門獨特的語言。
幽州和并州方言,就是后世普通話的老祖宗。
北京官話,便是自五胡亂華之后,北方大量漢人與胡人混居,摻入了胡人比較簡單的聲調音系,到了宋代的時候,逐漸定型成為中古語言體系,到了明清時,基本就是我們現在聽到的普通話。
語調結構簡單有簡單的好處,吐字清晰,鏗鏘有力,便于推廣。但如果完全照搬普通話,那顯然行不通。
后世的人除了會自己方言,還會說普通話,那是因為經過明清時期全國大融合,北方語系已經逐漸趨同,很多地方的方言和普通話之間,形成了相似結構,只需要稍稍改變發音或者音調,就能切換自如。
但在漢朝,普通話連當中原雅語的孫子都不算,只能當孫子的孫子。二者從語調、音調、聲韻、發音,完全不是一個語系,幾乎沒有一個字讀音相同。
對于漢朝人來說,這是一門全新的語言,不亞于從零開始學漢語。
而且古人早已經習慣了繁瑣的中原雅語,強行推廣,就會像民國時期推廣白話文一樣,遭到各方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