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笑道:“也許他們只是給冀州的朋友正常寫封書信呢?如果以這個理由抓捕他們,會鬧得青州上下人心惶惶的。”
侯栩爭辯道:“可安插在這些世家身邊的司衛拿到了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們通敵賣國。有些司衛盜錄了信件內容,還有些司衛親眼看過,可以描繪內容大概,名單我都已經整理好了,什么罪名也都有,只要司命一道命令,立即捉人拿贓。”
陳暮聽到他的話,這才意識到侯栩是認真的,擺擺手道:“你的意思是,所有與冀州聯絡的世家宗族人員名單,你都已經整理好了,甚至還有他們所寫的書信復印件?只要我下令,立即就能拿到他們通敵的證據?”
“不錯。”
侯栩很肯定地點點頭,這是他對內工作的一項重大業績。
陳暮沉吟許久,搖搖頭道:“燒了吧。”
“燒了?”
侯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驚地看著他,這是多少情報人員費盡心思才弄到的東西,怎么能說燒就燒呢?
然而陳暮卻苦笑道:“伯杼先生,你有沒有發現你有一個很大的缺點。”
“什么缺點?”
“不會裝糊涂。”
“司命,我聽不明白。”
“人啊,有的時候,得難得糊涂。”
陳暮目光深邃,淡然地道:“如果先生還聽不懂,那我給先生講一個故事。”
侯栩拱手道:“洗耳恭聽。”
陳暮露出回憶的神情,他記得小時候看過一部電視劇,于是輕聲說道:“在遙遠的一個大陸上,有一個國家。這個國家有一個十分清廉的御史,在這個國家四處巡視,監察各地貪官污吏。”
侯栩納悶道:“御史可以四處巡視嗎?”
“這個國家與我們不同嘛。”
陳暮笑了笑。
東漢的御史除非奉皇帝命令,不然確實不會到處跑。
因為刺史本身就是御史的一種,刺史六百石,屬于中央常駐地方的監察官員,直接對御史臺負責,因此就不會存在那種到處跑的巡察御史,要到明清時期才會有。
“哦。”
侯栩點點頭,不再插嘴。
陳暮就繼續道:“這個御史在巡查各地的途中,發現了一個很厲害的縣令,這個縣令貪贓枉法,得了很多不義之財,生活卻過得很清貧。每次被御史罷黜,很快就又能被朝廷赦免,然后去其它地方繼續為官,你知道為什么嗎?”
侯栩想了想,說道:“既然貪墨了很多錢財,生活卻十分清貧,說明他得的錢財,是賄賂給了上官。”
“不錯。”
陳暮笑道:“這個縣令賄賂了很多朝廷高級官員,他把這些賄賂的經過做成了大量的賬冊,雙方書信往來、財禮過程,每次都做了詳細記錄,一本本的賬目,一封封書信,全都保存下來,記錄之多,甚至可以放置在數個大箱子之中。”
侯栩只覺得毛骨悚然,愕然說道:“這得賄賂多少錢財,才能有如此多的賬本。”
陳暮說道:“然而這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因為這個國家還有無數這樣的官員,這樣的賬本,這個國家的官員在貪腐,百姓民不聊生,外面的敵人亦是在對它虎視眈眈,可謂是內憂外患。這個御史氣憤之下,繼續追查,最終截獲了大量的賬本記錄,涉及的官員幾乎遍布大半個朝廷。”
“這個國家沒救了。”
侯栩感嘆道。
“是啊,在這個御史去世后的三十年后,這個國家就滅亡了。”
陳暮道。
“那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