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多謝府君勉勵。”
劉備拉著太史慈到一旁坐下,很是親民的樣子:“子義恰才言道,在東萊遇了公務過失才來此避禍。不妨細細說來,既然到了遼東,只要報國殺敵,總有重新再來的機會。”
太史慈看劉備如此不計身份尊卑、禮賢下士,也就徹底和盤托出:“我本是東萊郡吏,一切行事自當以府君所托為重。青州刺史焦和與東萊太守唐韜本就不合,最近兩年凡遇地方政務疏漏,往往競相望雒陽呈遞奏表、歸咎于對方。
這次,是年初春耕時節,泰山郡的烏蘇部胡騎、及青州黃巾軍,蔓延到了東萊境內,為禍地方。唐太守不能守御,只能眼睜睜任由黃巾過境剽掠而去,又怕焦刺史將黃巾蔓延罪過規則于他。
就遣我快馬送表至京師,搶在刺史的使者之前……攬功推過。但東萊僻處青州東部,與州治相比去雒陽的路途更為遙遠。我快馬兼程趕到雒陽時,才發現使君信使已經到了同一座驛館下榻,正在等候按序呈遞表章。
為恐有負府君所托,我只得詐稱扮演朝廷收取表章之人,騙取使君信使拿出表章,奪取并撕毀,又恐嚇他因擔憂毀表之罪而亡命,我這才得以將府君的表章先于使君呈送省禁。不過我自己也因此獲罪,知道無法復命,便渡過沙門島,來遼東亡命。”
太史慈口中提到的沙門島,便是后世山東半島與遼東半島之間的廟島列島。
這地方從秦漢時候就叫沙門了,看過隋唐和水滸一類古代的,對這個地名一般都不陌生,因為這是歷代流放最嚴重的重刑犯的地方。
此地也是漢朝時候從東萊渡海到遼東的必經之地,中間那串島鏈上藏身的,都是天下最沒處可去的危險亡命徒,幾乎個個有不止一條人命重案在身。
也就太史慈這種罪行輕一點的,才敢在遼東登陸。罪最重的那些就在小島上打漁,一輩子不再重新登上大陸了。
劉備聽完,對于太史慈的作為倒也談不上評價,只是安慰了他兩句“這都是小事,既然當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是應該的”。
但隨后,劉備就忍不住吐槽了幾句青州刺史和東萊太守:“焦刺史與唐太守這般行事,豈是百姓之福?青州黃巾泛濫,剽掠地方,推諉塞責有什么用?應該把心思花在如何剿滅黃巾才對!”
李素更加冷靜一些,他沒有立刻評價這事兒,只是在內心細細比對了一下歷史,大致推演出了這里面的蝴蝶效應變化——總的來說,蝴蝶效應并不明顯,也就他這種前世的重度三國游戲愛好者、光榮歷代三國志上的人物列傳都仔細看的,才看得出來。
按照原本歷史發展的軌跡,這太史慈應該也是要來遼東避禍的,理由也是為了州、郡長官在給朝廷的奏章對罵競爭中背鍋——
因為當時朝政比較懶散,對于同一件事情,如果州或者郡其中一方已經上奏說明過情況了,第二個單位的奏章再送來,省臺多半就不會再細看了,而是以為“這事兒已經處理過了,是多個衙門重復上報了同一件事情”。
所以誰的奏章先到,對誰就有巨大的好處,可以把鍋推給對方,從這點也能看出漢末朝政慵懶之弊有多嚴重。
不過,歷史上太史慈應該沒這么早來遼東,所以蝴蝶效應就體現在這兒了——因為劉備當初截擊張舉、把烏蘇逼到泰山去當流寇了,也逼得青州黃巾比歷史同期提前了幾個月做大。
所以,這一次逼得太史慈不得不鋌而走險破壞刺史奏章的事由,才變成了“刺史和太守為阻止黃巾軍流竄不力互相甩鍋”。否則的話,太史慈應該還能干一年半載,到時候為別的事兒背鍋。
只能說一切都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