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聽到這些內幕,也是徒呼奈何。
所有被朝廷猜忌的因素里,最怕的就是漢靈帝臨終腦子不好使瞎指揮,這招破壞力太大了。
而且蹇碩執掌了天下將領的調度后,危害顯然比何進還要大。何進好歹是有官僚素養的,知道哪些是亂命,會放一放、等皇帝冷靜了說不定改變主意。
但宦官是沒有這方面素養的,他們以“隨時隨地執行皇帝的一切命令”為榮,還覺得這是絕對忠于皇帝的表現。這種無根之人不會給亂命留緩沖期,聽風就是雨。
不行,靈帝臨死前,一定要想辦法外任!哪怕劉備要當京官,也絕對不能當到駕崩那一刻。
因為老年癡呆癥也好,人臨死前犯糊涂也好,都是越垂死病中驚坐起的時候,破壞力越大、決策越糊涂的。
萬一漢靈帝臨死前幾天說他做了個夢、夢見誰誰誰要篡奪他江山,要亂殺潛在威脅的人,那怎么辦?當然要躲得越遠越好。
有那么一瞬間,李素甚至都領悟了劉焉非要跑去當益州牧甚至交州牧的苦衷了。
李素頹然長嘆:“唉,真是多難之秋,陛下病重,還不消停,竟然讓蹇碩可以越過大將軍直接胡亂調動邊將……罷了,再說說陛下疑神疑鬼的外因吧。”
盧植嘴唇動了動,似乎神情有些不忍,但最后還是言道:“也沒什么好諱言的,為了讓玄德知道該怎么做,我便全部相告吧。如今讓陛下疑神疑鬼的邊將,一共有五路之多!”
“什么?居然有那么多?”饒是李素足智多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有點懵逼。
要說漢靈帝擔心反賊有五路,這是絕對說得過去的,因為葛陂、青州、白波、黑山、羌亂……隨便數數如今大漢朝境內的反賊亂軍也不止五支。
但盧植說的不是叛軍,而是平叛將領啊!
這么說來,豈不是每一支正在跟叛軍作戰的平叛將領,也都被皇帝懷疑?這也太夸張了!
盧植慘然一笑:“我就知道你會意外,一一數給你聽:第一疑心的,便是滯留河東、號稱會協助朝廷平息當地新崛起白波賊的南匈奴單于于夫羅。陛下知道,今年初夏白波賊之崛起,便是因為河東當地供給一萬南匈奴精騎不堪重負,才激起民變。
民變發生后,于夫羅倒是表了個態。但朝廷上下看來,于夫羅根本無法平叛,或者說治標不治本,此叛之本是地方無錢供養于夫羅,他怎么平?無非是借著平叛之名,在河東常年劫掠罷了!”
于夫羅劫掠和白波軍崛起,根本歸納就是一句話:軍隊欠餉,武裝討薪。
這事兒無解,好在他不是漢人,對靈帝的“包容心”打擊力度也有限。
估計后面四個更讓皇帝傷心,李素心中如是預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