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街亭并無城池關墻,只是一處天然山谷隘口,劉備倉促搶占,最多也就是立些營寨防守。攻營可比攻城容易多了,也更速戰速決。如果我軍跟劉備同時試圖吞掉對方的牽制偏師,一定是我軍先得手,然后就能全軍回救。”
一句話,就是賭“我能在你吞掉我的牽制誘餌之前,先吞掉你的牽制誘餌”。郿縣守軍騷擾牽制劉備主力,街亭的劉備守軍牽制阻撓李郭主力,賭一把看誰先得手。
風險還是有的,但李傕沒什么別的選擇。因為他已經輸了第一仗,張濟也死了,朝廷人心惶惶,他只能賭這一把,否則就是慢性死亡。
加上李儒這種謀士,其實也不是偏軍事型的,而是政治權謀斗爭為主,賦閑數年不了解情況,倉促之間也只能想出這種穩妥的君略部署了。
其實不光李儒,連賈詡都只能算是軍事政治天賦點數五五開。真偏軍事謀略的謀士,得是龐統法正、荀攸郭嘉那種,或者干脆是周瑜陸遜那種都督型智將。
李傕下了很久的決心,最終一拍桌案:“吾計決矣!就按文優說的辦。我即日派遣快馬斥候信使,翻山走小路,務必聯絡上郭阿多與張繡。
反正段平東的援軍抵達長安也要十日,就十日之后再從長安出發,走涇水經安定繞襲涇源、華亭、街亭。安定郡全土如今仍然在我軍之手,我軍走涇水往北繞,劉備一定不知道我軍調遣動向。”
李儒見李傕采納了計策,也了卻一樁心事,出于謹慎多提醒了一句:“若行此策,大軍集結至少要十日,段煨此人勤于農事,不比長安這邊的士卒不事生產,說不定集結兵力還會更慢。在走涇水行軍繞路,起碼三月上旬才能抵達街亭戰場,甚至三月半。
如此一來,郿縣前線李別、王方等人至少要與劉備相持一月。我們若是沒有任何動靜,也怕劉備起疑——為何他拿下陳倉之后,我們絲毫沒有反應?”
李傕:“此事當如何處置?”
李儒:“實在沒有辦法的話,至少安排一下減兵增灶的騙術。讓郿縣的守軍每隔數日,出城一趟,繞回東邊,然后天亮后大張旗鼓從東向西入城。
每次詐稱援軍之后,都要在城內和北原寨多立旌旗、做飯時多燒灶煙。聽說李素荀攸盡皆多謀,不做細怕是騙不過他們。
反正劉備勢大,只要我軍演得像,就可以持續散播這樣的假象:我軍在郿縣的駐軍已經越來越多,只是聽說劉備有十萬之眾,所以我軍在湊足十萬之前不敢野戰,只想守城消耗劉備。
只要劉備相信我們雖然沒與之交戰、但這一個月里郿縣的軍隊從三萬慢慢到了十萬,就不會懷疑我們在別處另有動作了。
而且若是擔憂虛假增兵的伎倆劉備看不見,我們還能假借水路作偽——劉備不是在五丈原、馬冢山的褒斜棧道谷口,還立有兩營么?冬天的時候,聽說將軍在谷口筑關堵住他們出谷騷擾的路徑,沒有強攻。
現在正好利用法正在五丈原的耳目,五丈原上可以輕易眺望渭水。咱把船隊從北原寨往東撤的時候,明明白白讓法正看見都是空船,而再往西回去進寨的時候,滿滿都坐滿士兵。我不信法正看不見,只要法正看見,就會想方設法通知劉備。”
法正和馬超攻入渭南的道路,雖然被李傕去年冬天修的關卡堵住了,但要派出幾個信使還是做得到的。大不了從五丈原高地上放吊籃墜幾個信使去報信,只是吊籃不能用于大部隊行軍而已。
聽了那么多補充計策,李傕越想越覺得可行,總算把信心找了回來,覺得自己又行了。
他立刻讓長安朝廷的戰爭機器全部按照這個邏輯運轉起來,準備籌備大決戰。